从局里领了一把手枪和两个弹匣,陈清河换上一身常见的粗布衣,把半长的头发扎好,戴上帽子,回到异事局专用“登陆区”随便找了个“闲置”的隔间,他反锁门,唤出光幕。
两个位于最底层的光点,单从外观上难以分辩。
所谓的“笑傲江湖副本”和“末日世界副本”全都是降临者们自己取的,在光幕上只显示是序列一和序列二;
序列一代表“笑傲江湖”。
序列二自然是新刷出的“末日世界”。
“系统,进入序列一世界!”
阴暗的隔间里,陈清河话音落下,忽的化烟一滚,随着一阵扭曲的空气消失。
………
嵩山以北,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坳里。
两山掩映,翠绿的山竹随风摇曳,一片映着青绿的池塘忽“咚——”的一声响,一个人影从池子里爬起,他满身淤泥和浮萍,很是狼狈的抖了抖身。
举目四望,只见青树翠蔓,人立其中,如碧海独舟。
“这又是哪?”
自然没有人回他,系统又没有出所谓的“副本地图”。
不过他见不是落在少室山,轻舒一口气,听耳畔溪水咚咚,忙跑到河边脱了衣服,把一身淤泥和斑斑点点的绿浮萍洗干净。
瞧天色是上午,看周围山竹伐痕,应该距离人烟不远。
陈清河匆匆洗完,又抖了抖粗布服,胡乱套在身上,小心沿着山路走,大约半小时,总算看到官道。
衣服干了大半,只是模样狼狈,他拄着一根木拐子,作不经意状小心地从一队路过的脚夫那套话,得知这里是距离嵩山不远的偃师县,嵩山北面大约十里地外。
………
偃师县,西街。
已是落日时分,街上人流渐少,陈清河在县里转悠很久,又回到西大街,理了理脏兮兮头发,掸了掸的粗布上胡灰,毫不犹豫踏进一家香烛商行。
用关中话问:“掌柜的,你这里招伙计?”
商行掌柜见陈清河,眼睛一亮道:“你是关中人?”
陈清河陪着笑脸,道:“俺关中户县人。”
掌柜问:“可会使刀?”
陈清河憨厚的挠挠头,“俺不会使刀,只会两手庄家把式,所以做不成刀客嘞。”
“那会赶驴车吗?”
“驴车梆子打小就会的本事。”
“行,明日商队要去荆楚,这趟货急!”掌柜犹豫半响,又问道:“一个月八百文工钱,做不做?”
陈清河红着脸犹豫问:“包吃住么?”
“包!”
“好的很,好的很,掌柜现在有活就吩咐,俺这就去做!”陈清河连连点头,挺起结实的胸膛,同时用眼神看向柜里糕点,咽了咽口水。
“福生,带他去后院帮忙装货,晚上安排睡你那。”
………
………
“李福,你也忒能吃了!”名叫福生的伙计看陈清河吃了七个馒头,咂舌。
“俺就是太能吃,给俺爹赶出来了。”
陈清河就着咸菜和清水,把嘴里黄馍馍咽下,憨憨的回了一句。
招工已经过去两天。
现在他们随商队已行至西峡县,准备在老鹳河渡口卸货,登船沿河一路飘到丹江,而后绕过龙门抵达武当。
一路还有很多像他们这样的商队,也都在老鹳河渡口排队。
正午时。
一名姓郑管事招呼众伙计搬货上船。
陈清河扛起两包用油纸包好的香烛,健步如飞,这般表现很是惹管事喜欢,虽然吃的多一点,但吃苦肯干,不像福生那几个伙计,总是找各种理由偷懒。
………
船是内河广船。
货物堆在里舱,就连甲板都堆满新鲜、袋装好的瓜果贡品。
“人可多真多!”
“武当现在什么货都好卖。”
“道士可真有钱呐。”
“可不是,听说龙虎、茅山的天师都来了。”
“陛下也到了商都,大军开辟,说本来要改道去嵩山拜菩萨,但和尚们说菩萨不见俗尘。”一个黑牙汉子啧啧两声,又道:“沙门现在可硬气哩!”
“毕竟少室山佛祖显灵,陛下只派臣去,而今道教这却御驾亲临。”
“陛下崇道,世人皆知。”
“和尚们不喜正常。”
一群书生模样的青年,其中一个穿道袍的人,饮了口酒,拂袖而起,道:“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原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臣君之义,父子之情。”
“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世之惑。命杀天下摩尼师,剃发令著袈裟作沙门形而杀之。”
“钱兄,慎言。”
道袍书生的友人大惊,慌忙朝四周拱拱手告罪,而后攥住醉书生逃回了内舱。
陈清河和其他伙计一起,蹲坐在甲板角落,披着一件烂袄子,枕着双膝休息,不过耳朵却支起来,听船客们交谈。
随着越靠近荆楚,崇道氛围越重,官府、百姓都对于道教三月三盛世相当重视。
佛教大兴,相当多道信士动摇。
船随波而行,速度比岸上快很多,天黑时已经到了丹江支流,作为水利枢纽,大湖也是的江口千帆同行,河岸沿途多磨崖石刻,水面宽阔,风浪大,有浓雾起。
广船靠岸,不少人下船去岸口寻欢,而陈清河伙同管事等人留船看货物,对付一夜。
又一日清晨。
船上走了些旧客人,也多一些新客。
陈清河照例审视,这回却发现不同,其中两个盛装道士,头顶闪着淡淡红光,随着他凝视那片红,系统提示音起:“阶位判定2.841,击杀可获取1.301灵点。”
陈清河不留痕迹低下头,同时注意到;
上船的不止两个道门高手,还有三个疑似降临者。
那三人穿着杂色盘领衣,戴着四方平定巾,两男一女,从外观上看是寻常江湖人,不过他们穿的鞋子太奇怪了。
款式仿古,但居然是塑料底的。
陈清河咧露出一口焦黑的牙缝,用关中话对身边的管事,问:“郑管事,俺们这趟给武当送完香,可以留下看看热闹不?”
“是啊是啊,我也想看神仙哩。”福生应道。
“自然等三月三再回去,不过,神仙哪有如来佛祖厉害,我跟你们说——”
郑管事嘬了口糊糊,新伙计的问话挠到他痒处。
几日相处,管事几乎任何话题都能扯到“佛祖显灵”上,然后吹嘘自己亲眼目睹,是如何震撼,他在五佛山顶遥望天魔和佛祖斗法如何如何。
如此,果然引来那两道人的目光。
其中一人,冷哼一声不理,但稍年轻的那位则走了过来,他上衣仙褐法帔,帔令广四尺九寸,明显是上清道士。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大道君西出函谷关,到天竺的迦毗罗卫国,此国王后名曰净妙,大道君乘其白日午睡之机,化为日精自口而入,居胎十月,于第二年的四月八日夜半时分自左腋而生,堕地即行七步,此人便是佛教祖师如来。”
“你说一般神仙不如佛祖厉害,是也没错。”道士对郑管事说。
“啊这——”
郑管事端着碗,吹嘘到一半的话,随粥咽了下去。
………
太和武当山下,均州城。
络绎不绝的驴车从丹江码头拉着货物进城,人行其中,远远朝城门望去,商队就像蚂蚁搬家似的排成一列列长龙。
陈清河站在驴车旁,憨憨的朝两位上清道士赔笑。
而驴车上的郑管事则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任谁被道士连续一日不间断的口传教义,念诵道经,也顶不住。
霞光漫天时一行人才入了城。
郑管事连连拱手,送别两位道爷,这才一脸晦气招呼陈清河等伙计用板车推着货物朝城西集市而去,期间福生告诉陈清河:伙计们的苦日子来了。
………
果然如福生所说,郑管事吝啬,只雇三个挑夫,由众伙计帮忙,准备明日由伙计作两脚马,从山脚一路背着货物登山。
时间已是二月廿八,离三月三真武大帝的寿诞不过三日。
均州城里张灯结彩,家家烧香祈福,整个城区始终笼罩在一股蒙蒙的白烟中,而陈清河一路行来,至少发现十几个疑似降临者,其余如他般伪装很好的,恐怕更多。
期间抽了半个时辰回趟现实,匆匆浏览下论坛;
有玩家发帖号召,大夥在九里岗客栈集合,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过去,而闽江军区的集合点则在核桃园,他自然不打算过去,准备混上武当。
而阿珍和李作煌才到陕西上洛,快马加鞭,也要两三日才能抵达,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就这样,转眼已至,三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