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充满血丝的双眼,赫然变得清明,如同回光返照。
孔宣的话,无声胜有声,风清扬露出微笑,一路有他征战左右,已然足够。
他很开心,甚至很满足,他站起了身子,调动着最后的法力刺激已经平静到了极点的尸王血脉,砰砰的响声不停从他体内传来,这一刻,他获得了力量。
几乎就在反震力度传开的刹那,他单手掐诀,符文闪烁,根本不容驮着他的孔宣反抗,轻轻一掌按在他的脑袋上、
也在此时,风清扬化作一道长虹,反方向而行,呼啸之间,在这寂灭的黑暗中,只能听到从前方传来的淡淡期待之声。
“这才是你的家乡,我只能带你到这里,对不起!”深深的叹息,充斥着无奈以及愧疚,然而,这也是他的坚定诀别。
若是注定无法到达彼岸,那么为什么要拖着孔宣与之一同受死?他大袖一甩,最后的风采闪烁着无人看见的苍穹,速度再次快上一分,转眼便消失在虚空。
这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当孔宣反应过来之时,他四周已经没了风清扬的身影,那一道传遍虚空,震碎了寰宇的愤怒咆哮,穿破这寂静如同灭亡的黑暗,回荡在风清扬的耳边、
“小子,你个笨蛋,没有你,即便是我回到神界,难道就能重新证道神帝吗?本帝道印以毁,本该死无葬身之地,若不是遇见你,以宿慧之力逆转乾坤,保住了我的残魂,否则的话,哪里还会有如今的我?”
孔宣叹口气,消失的神则再次出现,巨大的光晕笼罩虚空,向着风清扬消失的那个方向蔓延,若是当真是死,那便死在一起好了,他们是道友,可同样的,也是生死莫逆的至交。
……
无上神界,九离神朝统辖的朱雀神国,其大陆东部,神道宗十万大山中,盘古盘膝坐在某处山崖,默默的看着东方。
看着当年那出现骇然之气的地方,以及震动了整个无上神界,乃至于常年不见其踪影的引圣神帝的注意。
他坐在这里,已经有了五年之久,这五年,他不曾离去,他始终相信,当年的动静之所以出现,完全是因为风清扬。
虽说现在过去了五年之久,可在他的信任之下,哪怕是五十年,五百年,乃至于五千年,那又能代表什么?
“我不相信你死在神界的排斥之下!因为你比我强,你的存在,虽说是我的指引,可你的命,却不是我所引导。”盘古面门露出悲哀,微微扎了一下眼睛,长叹之下,他忽然响起当年见到风清扬的面容。
那年轻的模样,那倔强的眼神,敢于面对七彩天神的神识,更是敢当面直接将其打爆,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去?他相信,或许会有一个奇迹出现,或许正如如今的四大真界之修所说,他就是奇迹,一个不停打破神话的传奇,或许会很渺茫,可这渺茫,不也从侧面代表着可能吗?
而存在于前往无上神界的虚无当中,风清扬不知在什么时候化作了人形,一样的衣冠胜雪,或许在他潜意识当中,哪怕是死了,也会死得端端正正,不会留下半点污垢。
他披头散发,行走在这黑暗的虚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也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他只是在默默计算,自己还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他想过放弃,就这么停留在黑暗中,直至很久很久以后,可他心中总是会出现一道平淡的蓦然之声,在告诉他,不要停下,千万不要停下。
他不知道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正如同他也知道,这或许就是他的潜意识,因此,他遵守了,他没有停下,既然是流浪,那就永远的流浪。
五年、六年、七年、七年的时间,这是他与孔宣分别的第二年,也是他离开四大真界的第七年,他流浪了,完全的放逐于永恒的黑暗苍穹。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走不到终点,是太远了吗?可为什么来自于四方的压力并未减弱,相反还有增强、
轰隆!
猛然,他似乎在空旷的黑暗当中撞到了什么,能够触摸实物的感觉,几乎让他差点疯狂,披散的凌乱长发被他竖在脑后、
一咬牙,刹那之下划破了舌尖,精血遁出,随后他快速掐诀,借助这昙花一现的力量,开启了天眼。
这一刻,光明重新出现,这是他在孔宣黯淡了五色神光之后的第一次看见黑暗,看见在他十丈远的地方,有一处祭坛。
或者说,他现在就在祭坛的旁边,因为,他碰到了铁索,这粗大的铁索恍然一看如同巨龙,自虚空贯穿而来,到底是从哪里他不得而知,一眼看去便知有九道。
“难道说,这里曾经还有人来过?”风清扬来了兴趣,或许是因为寂寞了太久,在重新获得新鲜事物的时候,往往就会显得很是兴奋,甚至是癫狂。
接着天眼的微弱穿透之力,他看到了祭坛之上,看到了被铁索穿过的东西,那是——那是一具尸骸。
如他的白衣胜雪,长发飘扬,躺在祭坛上,若不是毫无半点生机的话,机会以为这就是一个活人了。
不过有些恐怖的是,这九条铁索,竟是贯穿了他的全身,将其封锁在其中,铁索所扩散的淡淡寒冷之色,此时在天眼的照射之下,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这尸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他看不见容貌,只能隐约的看见身体,可他,还能感受到一股,一股他无法辨别的奇特力量,正从虚空缓缓凝聚而来。
风清扬心中一震,或许,就是这力量才保住了尸骸的不腐,他身体闪烁,最后的法力让他瞬间暴起,几乎是刹那之下便来到了尸骸的边缘。
伸手按在这尸骸的胸口,尸王血脉如同受到了刺激,轰然一转,吞天噬地的吸扯之力传来,刹那将其原本该凝聚尸骸上的光晕吸收吞噬。
而这一刻,他微弱的模样,如同打了鸡血,重新焕发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