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龙回到书房,并没有卸去甲胄,背着手缓缓踱步,许久之后,还是没有做出决定,便出了书房,来到父亲大人的住处之外。
“如龙我儿,你似乎有心事,和圣上有关?”
“是的,父亲大人,姐姐刚才来过来,她说……”
“哦,这一天终于到了,如龙,你是怎么想的?”
“我只是在考虑一个问题,国和家,那个更重要。”
“现在考虑清楚了吗?”
“先有家,后有国,然后才是天下,我这些年一直陪着皇上身边,他这个人,看上去似乎不如武后见识高远,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简单,我怕姐姐这一次,会低估皇上手中所隐藏的力量。”
“如龙我儿,你还是不了解武后啊,既然武后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此事便一定会成功的,她是带有天命之人,为父这些年却是看透了朝中之事,我们马家,也是到了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每个朝代的更替,必然伴随着血雨腥风,想要刀不染血,根本是不可能的,你只要清楚一点即可,这一战,不是为了大唐王朝,而是为了我马家的子孙万代。”
“孩儿明白了。”马如龙如释重担,恢复往日刚毅的面容,刚回到书房,就有人禀告,说太子李洛有请。
李洛是李佑民和武后唯一的儿子,刚到弱冠之年,经常私自溜出皇宫,扮作风流才子,在民间游戏。
马如龙连忙换了便衣,来到约定的小巷,就见到这位当朝太子。
此时的李洛正和一个侍从调侃,见马如龙来了,一举手中纸扇,笑道:“今天却是个好日子,我寄养在醉梦楼的娈童,如今已满十四周岁,正要前去破瓜,马兄有兴致否?”
马如龙知道李洛喜男色,自己的取向却很正常,只好赔笑道:“李公子说笑了,娈童这种宝贝,可不适合我。”
李洛叹道:“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差别,马兄可曾深入探究过?童年之时,男女形态相仿,所差只是一弯月牙、两粒星星而已,等到了少年,才有明显分别,最妙的,有些男子,虽然生就男身,却长有女貌,皮肤细腻,明眸皓齿,其中滋味,细品之下最是抓人。”
马如龙惯常听李洛这套理论,耳朵早就磨出茧子,只是应承着搪塞几句,心中还在思索晚上可能要发生的大事。
李洛兴致非常高,一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醉梦楼,李妈妈早就得到消息,迎在门口处,露出招牌般的笑容。
化妆成平民百姓的神策军隐藏在暗处,保护着太子安全。
陪在李洛身边的侍从,曾经是个修仙之辈,只是修行的法术并不正统,成仙无望之后,便来凡间寻取功名,被人引荐成了太子的贴身侍卫,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李洛来到静室,便是黄筱筱曾经听曲的地方,已经有人在房间里摆上精致的菜肴,飘香的美酒,李洛招呼马如龙和那位散修侍卫坐下,先大吃一顿,等吃饱喝足之后,再办好事。
隔壁的房间,慕容史沐浴斋戒之后,穿着一件长袍,里面却是一丝不挂的,他独自坐在一张巨大的床榻之上,四周高挂着无数蜡烛,并未点亮,只有当太子驾临的时候,才会被人点燃,随着时间的流逝,烛泪流淌下去,滴在床铺上面,或是滴在人的身体上。
这是太子最喜欢的调调,破瓜必备工具之一。
慕容史从昨天开始便没有吃饭,只是喝了一点水,这种饥饿状态会让他保持一种虚弱的体质,就算想要反抗,也没有力气,早些时候,他的一位相好的娈童借着给他送水的机会,告诉他楼子里来了位女仙,正在四楼静室中休息,他当即有了主意,让相好的娈童在房间里冒充自己,而慕容史则偷偷去见女仙,寻求帮助。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慕容史果然取得了女仙的信任,在他手心中写了一个隐字,至于功效如何,待会才能知道。
因为两天没有吃饭,慕容史此时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他为了能完成接下来的计划,便在房间里找出几根备用蜡烛,嚼碎咽进肚子里,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
为了不让慕容史饿昏过去,影响太子的雅兴,有人给他送来了两个拳头大小的苹果,也被他连核一起吃了下去。
隔壁就是太子喝酒谈话的声音,慕容史静静地听着,然后从身体后面某个神秘的地方,取出一节用油布包裹的柱形物体,顶端还挂着血渍。
打开外层油布,里面是一根只有手指粗细三寸长短的钢锥,将油布捏成一团,藏在房间的角落,钢锥则放在床榻之下的隔层里面。
准备好这一切,就听见隔壁房间中的太子说道:“吉时已到,我可要失陪了,马兄若是寂寞难耐,这楼子里的姑娘,可是任凭马兄采摘。”
马如龙连连摆手,表示不用。
太子没来之前,有人过来检查房间,顺便将蜡烛点燃,任谁也不会想到慕容史竟然打算刺杀太子,来检查房间的人只是粗略看看,他发现了那团油布,却没有引起警惕,对慕容史进行搜身之后,就出去了。
片刻之后,李洛推门走了进来。
亥时已过,子时将至,李洛喝了不少酒,感觉身体发热,看着床铺上安静坐在哪里的慕容史,感觉胸膛里的火焰一下子就被点燃起来,就连面目都变得有些扭曲。
有人知趣地关好房门,此时的慕容史,在李洛眼中,便如那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腊肉,毫无反抗能力。
嬉笑着走过去的李洛,却不清楚自己正向着生命的尽头一步步迈进。
终于,两个人只有一臂的距离,李洛笑道:“小东西,可想煞人也。”说着,就要扑过去。
慕容史陡然露出冷笑,用女仙写过字的手掌在太子面前一晃,人突然消失不见,让李洛大吃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脖子一凉,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床铺四周一片血红。
本来,就算不被这些鲜血沾染,这床铺也要被烛泪挂满,污成红色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