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洪烈回到卓鲁部落的第二天清晨去世了。
他挺着一口气回到梦开始的地方,选择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代天骄就此陨落。
当天早晨丹娅疯了。
自小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就是她的天,天塌了,精神崩溃,而疯掉似乎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不用那么痛苦,每天像个无忧无语的孩子,只顾吃喝玩乐就好。
现在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卓鲁百卉的身上,因为她是可敦,丈夫死后,她需要承担起领导完颜部落的责任,而她之前对部落的事务并不熟悉,毕竟之前都是丹娅为她分忧。
完颜部落并没有在乌柯的屠杀中灭绝,阿卜驼地区尚有一部分族人,他们因不愿远迁而选择留下来,他们生活在百蛇谷躲过一劫。
完颜洪烈的葬礼经过商议在百蛇谷举行,因为这里是他真正的家,而当死讯传来,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前些日子刚送来消息,让他们去参加完颜洪烈的登基大典。
一统北域,本该享受无限荣光的完颜洪烈,最终在极其简单的葬礼落幕,被他留在百蛇谷的海东青永远见不到了主人,它与谷内上空悲鸣着,所有人无不伤心欲绝。
当葬礼举行完毕,十余名男子走入百蛇谷,为首男子看到谷内一片素缟,全身一颤。
“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带着人快速向山谷深处跑去,见到了举行完葬礼准备返程的众人,人群中有许多熟悉的身影,当男子靠近后,众人也看到了他,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
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从奉阳城一路赶来的王昊。
王昊接到信件后,日夜兼程的赶来,希望尽快见到大哥和丹娅,原本想在百蛇谷休息一夜,哪曾想见到了一场葬礼,一座孤坟,一块石碑。
碑上的女真文王昊虽不认识,心口却绞痛无比。
王昊指着碑,看着卓鲁百卉,声音颤抖道:“大嫂?这是…………”
卓鲁百卉失声痛哭,完颜律见母亲哭,认为王昊欺负了母亲,在母亲的怀中叫嚷着喊打。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丹娅给你写了那么多的信,如果你能够和他一块,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虽然没有提及名字,但王昊已经得到答案,只见他身体一个踉跄,捂着胸口道:“谁杀的?!”
卓鲁布契知道王昊的能耐,解释道:“凶手是北蒙天可汗五子那苏阿尔巴与其师父伏龙禅师。”
卓鲁布契等人一直在计划着复仇,已经打听清楚对方的身份信息。
王昊点点头,随即跪倒在大哥墓前,痛苦道:“对不起!三弟来晚了。”
此时的王昊非常痛苦,如果他及时赶来,悲剧就不会发生。
大哥的死,他有责任!
“丹娅人呢?!”
王昊没有看到丹娅,他清楚大哥在丹娅心中的地位,非常担心。可当得知丹娅因承受不住哥哥之死而疯掉时,王昊的精神一阵恍惚,紧接着喉咙一甜,一口精血吐出。
“三哥!”
“三哥!”
“……”
陆猴儿等人纷纷上前,关心道。
王昊甩开陆猴儿的手,擦去嘴角血渍道:“带我去见丹娅。”
大哥已死,即为定局,王昊无力改变,但丹娅绝不能就这样疯下去,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让丹娅恢复如初。
王昊祭拜过大哥后,马不停蹄的赶往卓鲁部落。
待来到卓鲁部落已是两天后,路上王昊了解了更详细的情况,对当下局势有了自己的判断。
卓鲁部落外集结了十万大军,卓鲁布契和浦驮打算安葬完完颜洪烈便出兵报仇,王昊暂时制止了这一行为,对于王昊的意见,卓鲁布契非常重视,不仅因为他是完颜洪烈的义弟,更因为王昊的能力令他钦佩。
王昊在辽州打仗的事迹,他是听说过的,能够得“常胜将军”之美誉,其能力之强可见一斑。
王昊没有去拜见卓鲁部落首领,而是直接去见了丹娅,虽然此举很失礼,但此时的王昊已经顾不得其它。
来到丹娅的营帐外,丹娅的歌声传了出来,王昊脚步放慢,突然不敢去面对丹娅。
见了面说什么?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句话是多么的苍白。
最终王昊深吸一口气,走进营帐。
丹娅头上带着鲜花,在两位侍女的照顾下玩着游戏,一脸的天真烂漫。
“丹娅?”
王昊轻声唤道。
丹娅闻言,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结果仅是瞥了一眼王昊便回过头继续和侍女做游戏,两名侍女认出王昊,赶忙起身行礼。
“你们两个干什么?快来做游戏!”
丹娅明显不乐意道。
王昊见丹娅痴傻的样子心中一痛,在他想上前时,丹娅突然开始发怒,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向侍女砸去,侍女躲闪不及,当场被砸破脑门,鲜血直流。
“我说的话你们不听么?”
丹娅开始疯癫似的打砸,嘴中更是谩骂不断。
前一刻天真烂漫,下一刻就成了一个情绪暴躁的疯子,前后之间的差距令王昊一时间难以接受。
丹娅乱扔乱砸,有时会将自己伤到,王昊上前阻拦,丹娅的情绪变的更加激动,死命的挣扎。
王昊心疼的将其拥入怀中,道:“丹娅!三哥对不起你!三哥对不起你!三哥来晚了,但三哥向你保证,一定治好你的病,并将凶手碎尸万段为大哥报仇。”
说着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丹娅在王昊的怀中挣扎的力度渐渐减轻,不知是累了还是听懂了王昊的话,可就当王昊松开手时,丹娅再次发疯般的向王昊进攻,一边攻击一边责骂道:“你是凶手!是你杀了哥哥!你是凶手!我要杀了你!”
丹娅对王昊的攻击并不能对其造成伤害,反而会令丹娅受伤,然而丹娅不管不顾,向王昊拼命的打去,眼神中熊熊怒火燃烧着,王昊看在眼里,心都碎了。
丹娅见用手无法伤害王昊,随即又用牙咬,拼尽全力,虽一无所获仍不松口。
王昊任由她攻击,如果这样能够让她舒服一些。
不知过去多久,丹娅渐渐松口,显然耗尽了体力,最终倒在王昊怀中,王昊一脸悲痛道:“你并非一无所有,你还有三哥在,从今往后,三哥保证不会让你再受到丝毫的伤害。”
丹娅最终在王昊的怀中睡着,这一刻的她和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