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民吩咐兄弟们把二十几个满洲国警察捆绑好,又安排好看守的人和岗哨。其他的人被那个当地人人带领着,去了远处另两间空房子休息。志民和孙二宝召集王德彪,莫长河,万山和佟妮儿一起来到先前日本人歇脚的房子里,一边围着火盆烤火,一边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万山和佟妮儿,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目光都不敢接触志民他们的眼神儿。尤其的佟妮儿,眼圈儿红红的,脸上一直挂着一种歉意的微笑,低着头沉默不语。
“长河,让兄弟们都垫吧一口,好好睡一觉。”志民对莫长河说道。
“都告诉好了。”莫长河答道。
炭火很旺,炙烤着人的脸庞,让每个人的脸上都浮出了一层血色。
志民从怀里掏出一个很早以前缴获来的军用水壶,拧开了盖子后,一股酒香随着炭火的热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他一仰头喝了一大口后,转交给身边的孙二宝,孙二宝轻轻抿了一口,递给了王德彪......
小六子从门口走进来,打开身后的包裹,从里面拿出来几块咸肉和十几个馒头,用几根树枝串起,放到炭火上烧烤起来。
“二宝,你猜我现在想起啥事情来了?”志民问道。
“是想起那年冬天打豺狗,打了一头野猪,然后咱们围着篝火烤肉的事儿吧?”孙二宝答道。
“哈哈哈,你衣兜里装满了盐,一想到这件事儿,我就忍不住笑。”志民哈哈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孙二宝也大笑起来。
万山和佟妮儿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人,他们想不出这个时候,志民和孙二宝竟然还能笑出声来。万山就在这时才发现,自己对志民的了解,实在还是太少了。
除了佟妮儿以外,几个男人轮番喝了几口酒,吃了一些烤好的馒头和咸肉后,身体都感觉舒服多了。寒意,也在慢慢消散了。
“二宝,王大哥,万山,长河。咱们都想一想主意,看看怎么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志民说道。
志民说的是损失,而没有说出死亡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的含义太让人感伤,也太沉重。
“万山,你能把你们在官邸镇的人拉到这里来吗?”孙二宝问道。
“为什么要拉到这里来?”万山反问道。
“咱们要接应的人,从官邸镇是一定走不出去了。现在,咱们只能从水路上想办法。”孙二宝答道。
“行,我马上出发,让他们都来这里。”万山说。
“先不急,还有一件事儿需要你去办,让刚才那个本地人在松花江那条江面上找几条船,越多越好。”孙二宝说道。
“好,我马上就找他去办。”万山说完,走出门去。
万山通过几次接触和听过义勇军的所作所为;以及志民对孙二宝的信任与依赖程度,万山也认定孙二宝的足智多谋并非是纸上谈兵高手,而真的是一个实实在在,有勇有谋的军师。因此,孙二宝要他所做的事情,他会竭尽全力去完成。
“志民,顺着松花江的水流,下一个村屯是哪?”孙二宝问道。
“好像是叫甩湾子吧。”志民说。
“上游是哪?”孙二宝继续问道。
“冷不丁想不起来了呢?”志民皱着眉头说道。
“上游的村子叫三道泉,离这里要走上半个多时辰的路。”当地人一进门说道。
“万山呢?”志民看万山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问道。
“他去官邸镇了。你们要找几条船啊?”
“你能找到几条?当然是越多越好。”孙二宝说道。
“我自己就有一条船,不过应该能找四五条吧。很多船今天都出江了,要是明天早上等他们回来,还能找到几条。”当地人说道。
“你能找多少就找多少,船钱我们照付。”志民说道。
“行,我尽力去办。”当地人说完,转身走了。
孙二宝详细地讲出来自己的计划后,几个人听完半晌都没有吭声。
“你和大掌柜大掌柜领人去村口做阻击,我不同意。要去,也是我去。你们两个人要是有点闪失,山寨的兄弟们就散了。”莫长河说道。
“我和长河一起去,你们两个人留下。”王德彪说道。
“我一个人就行,上山打猎的功夫,我大哥都比不了。几百个小日本又算啥?”莫长河说。
大家心里都清楚,要用一百多人去阻击多于自己五六倍的日本关东军和满洲国警察,其难度可想而知。更何况,对方的武器装备优良;此一战,必是凶多吉少。
“大掌柜,孙哥,我要是回不去了,就告诉我大哥早点大婚,好给莫家留下一条根。”莫长河说。
“长河......”志民有些哽咽,下面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志民,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佟妮儿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外面还是黑漆漆的,冷风瑟瑟,雨雪依旧很大。天地如墨染一般混沌成一色,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几欲窒息。
佟妮儿和志民一前一后,走出岗哨的视线范围。志民紧走了几步,追上了佟妮儿,两个人并肩,慢慢向前走去。
“志民,你一定认为我很无情吧?”佟妮儿说。
“没有,我知道夫妻是要讲缘分的。”志民说道。他想起了二叔当初说的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现在才多多少少明白了一点。
“当听到你大婚的消息,你知道我那时候的心情吗?”佟妮儿问道。
志民摇摇头,他不知道佟妮儿能不能见。
“我两天没吃一口饭,整个人就像丢了魂儿一样。你知道吗?女人也有嫉妒心和占有欲,她不希望自己爱着的男人去喜欢另一个女人。”佟妮儿说:“志民,我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女人。但自从知道你娶了烟儿以后,我不忍心去伤害另一个女人,所以,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志民听完后,心里像打翻了一个五味瓶,各种滋味掺杂在一起,一时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能理解。”志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憋在心中很久的话说出来,心里也宽敞多了。”佟妮儿说完,如释重负地长长吸了一口气,又迅速吐了出来。
志民心里清楚,佟妮儿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心里话。一想到目前的处境,不由得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天很黑,雨雪依然在下。沙石的土路上,没有留下两个人行走过的足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