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时,皇上已然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了。
他只感觉自己身形斗转,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座一直通天际的宫殿,那宫殿的楼梯层层叠叠,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仿佛这最终的目的地,便是云端那不归属于凡人的天宫似的。
“而且,那通往宫殿的楼梯太长了,长到仿佛已经超出了朕在这宫中所走布子,当朕抬脚踏上这长梯时,立刻便能感受到四周烟雾弥漫,远处霞光万丈,不时还能看见有仙鹤从身旁飞过,发出阵阵鹤鸣之声。”
“那种只曾在书中所出现过的仙境场景让朕浑身血液沸腾,当下便是激动到有些忘乎所以,更抬起步子久违的感受到了一股充沛的生命力量。”
皇上说到兴头上,面上的光彩又多添了几分。
他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终于将这楼梯走到了尽头,到了这顶端回身下望时只见着云层弥漫的如同大雾,几乎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眼前赫然出现的宫殿伴随着阵阵金光,各处都弥漫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金贵之气。
皇上缓步向着宫殿里走了进去,只见着周围空空荡荡,不见着有任何一个人上前来问询于他。
宫殿各处雕梁画栋,左右更是有着金龙瑞凤缠着白玉石柱,时不时地便发出几声兽鸣。
如此场景当下便让皇上更加心血涌动,以为自己到了天宫,也以为自己有了一次奇幻经历。
到了这大殿里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真金打造的王座,这王座大到出奇,比起金銮殿上的宝座来说仿佛大出了三四倍。
皇上仰头向着王座上望去,只见有一人正端坐在其中。
对方身形高大,头上戴着王冠垂下来的珠帘刚好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身上穿戴尽显非凡,五爪金龙仿佛缭绕着周身,浑身上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压人气势。
王座上的人似乎正在忧愁着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到底下来了人。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胳膊肘置放于膝盖之上,过了片刻后竟然发出一声叹息。
“唉……”
只不过就是这么轻飘飘的叹息声,却浑厚而显得极为有力量,顺势便让整座宫殿里轻轻颤抖了两分。
哪怕是这人皇之子也从未有见过如此场面,当下便是被吓的有些站不住,而后勉强稳住了身形这才又敢抬头向上望去。
这时,王座上的人终于察觉到了底下有异样,缓缓睁开眼皮子,只见金光四射,瞬时便将皇上钉在了远处。
“虽是从未有见过皇太祖,可不过就是他微微抬头才露出下半张脸,朕立刻就认出了他。”
“到底是曾在马背上打天下的人,那浑身的气势实在是逼人得很,原先被放置在皇家寺庙受香火供养的画像也不过只能描绘出皇太祖的三分真容而已,哪里有足以能够和真人相比拟。”
皇上由衷的感慨,似乎已经陷入到了梦中不能自拔。
关于皇太祖的画像,在场所见过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
云寄锦他们不由自主的向着梅雁回投去目光,只见对方唇角微勾,面上竟然露出了一抹难以言说的苦笑。
几人瞬间便是回过神来了,就算梅雁回年幼时有曾去过皇家寺庙,可距今已是太过久远的事情了,到后来他父亲被人扣上一顶企图谋朝篡位的帽子,他本人也不过就是在皇贵妃的庇护下于宫中苟延残喘而已。
梦里,高座上的景祥帝看着底下那突然出现的小人,瞬时就皱起了眉头。
他声若洪钟的询问着来人:“你这小儿究竟是如何到我这金宫里来的?你可知此处不是寻常人能来的地方?”
皇上面若寒蝉,当下便是又崇敬又激动地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向景祥帝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在真实的生活里,景祥帝都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个皇孙。
直到对方将自己的生平一五一十讲述过后,这才勉强多了几分信任。
“你且抬起头来,让我看看究竟长得个何等模样。”
“当初我选你父亲继承王位实在是有几分矮子当中拨高个儿的意思,如今见你小子颤颤巍巍的模样,看来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皇上眉头微拧,没曾想过先皇竟然不是皇太祖心中最合适的继承人选。
他父亲那一辈兄弟众多,要不是因为皇太祖寿命极长,一路活到了百余来岁,只怕是还会上演数子夺嫡的戏码,不过这后来也算得上是风平浪静,没有起过任何幺蛾子。
余下的皇叔等人都被分了封地,全都自立为王去了,至于这其中生出反骨的个别人等也被指派到了极远的关外,极其难以构成威胁。
皇上抬起头来面见皇太祖,只见对方眼神中透着几分好奇看着自己,看了许久之后,又说他长得比他父亲稍稍有些精神气。
“你身子身的健壮,若是早于年间还能够在马背上历练一番,只是如今国泰民安倒也不需要你们这些人去打仗了,你我祖孙二人有缘,今日能够在这金宫中相见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你且站起身来吧,自行找个地方坐下,和我聊聊这王朝多年后的故事。”
听皇太祖这么一说,皇上立刻就站了起来,随意坐在了一旁。
此时梦境中的皇上还并没有继承大统,口中所讲的自然是先皇将皇太主的那一套规章制度全都沿袭了下来,王朝的版图比起先前来说也扩张了不少,算得上是没曾辜负皇太祖的期望。
二人相谈甚欢,于这开怀大笑之际,皇太祖突然问皇上先前可曾听见自己那一声哀叹。
闻言,皇上也不敢装作没有听见,只好如实回复:“不知皇爷爷究竟为何哀叹不止?”
“在您百年驾鹤西去之后,王朝一片兴盛,您的画像更是被挂在了皇家寺庙中受万民景仰,还曾有得到高僧为您做过法事,说您如今已然功德圆满飞升为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