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云寄锦和良叔的治疗后,皇上此时正处在一种半昏半情间的迷蒙状态里。
两人在这屋子里是想尽了办法,最终才想出放血治疗法。
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如今也就只好拼一回,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办法当真是不错,最后竟然奏效了。
因为长时间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中,二人难免都有些疲惫虚脱,云寄锦更是觉得脚底发虚有些站不住,额头上都已经沁出了细细的密汗。
“良叔,您做起事情来还当真是稳妥的不得了,先前要不是你将皇上给按住,只怕是我这针也不一定能扎得进去。”云寄锦颇为欣慰的看着良叔,很是佩服不已。
而良叔更是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忍不住对着云寄锦拱手作揖。
“姑娘您还真是客气了,原先老朽儿我还想着收个徒弟,把自己毕生的医术都传授于他,如今看来自己当真是才疏学浅,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还真就是一把老骨头实在是配不上了。”
“这普天之下能够像云姑娘你这样仁德兼备,拥有慈心又敢于大胆尝试的大夫只怕是少之又少,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此生能够为病人看这么一回病,也不算是白活了!”
在云寄锦来之前,良叔就已经看过皇上的身子,他最多也就只能将人的病情给稳定住,却无法开展治疗。
当着暖阁的门被关住,所有的声响被屏蔽后,云寄锦快速伸手握住皇上的手腕,把过脉之后又看了看人的眼皮。
她知道情况危急,此时容不得自己在这里犹豫,当机立断便想出了放血治疗。
这样的治病法子良叔也不过就是曾经在古医书上看过而已,可惜他从医多年救治过的病人无数,却始终没有真正用于到病人的身上,此时突然听云寄锦讲起,难免有几分手足无措。
不过云寄锦说干就干的态度多少是将他给影响到了,人家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身上却有着气定神闲的老练之色,且不说在这样的情形下能够稳定住,最后竟然还反过头来安慰自己。
放血治疗开展得比预想中的更加顺利,从皇上指尖流出来的血呈现出了乌黑色,甚至还带着一股浊臭的腥气。
在这放血过程中,皇上的面色也渐渐缓和了过来,只因为期间多少感受到了痛苦,便是忍不住哼哼出声。
云寄锦手上力气不大,也多亏梅雁回事先有想到,特别派了良叔过来给自己当副手。
若是换做其他没有医学基础的人来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好在良叔做起事情来游刃有余,这一趟风险没有白单。
梅雁回等人听见屋里的动静时,赶忙派人端热水往暖阁里去。
随着这门被推开后,无数的光亮倾泻而入,他和石头也紧赶着走了进去。
外面光线刺眼,暖格里却因着只开了小轩窗而点了灯显得有几分昏黄。
刚一进门,他们二人便看见云寄锦和良叔正手握帕子,在为皇上擦拭着额头,手腕以及掌心。
皇上似乎是体内燥热,胸口就像是拉动的风箱一样吭哧吭哧上下喘个不停。
虽然看上去有几分燥热难耐,可到底比先前那面如死灰的模样好的多了,至少多了几分生气。
“锦儿。”梅雁回关切喊道,侧过身子便见着云寄锦面色微红。
每每给人动手术时,是总要累得大汗淋漓,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此时向自己这边望来时,眼中也带着淋漓的水光。
“马上就好,你们先在那里等着吧,估计片刻后皇上就会醒过来了。”
云寄锦笑了笑,此等神情让其他人的心也跟着落了下去。
“辛苦了。”梅雁回由衷的说着,又让人将消息传下去。
原先服侍在皇上身侧的那群宫女太监们早已因为失职而胆战心惊,忙完事情之后便是齐刷刷地跪在了院里。
直到云寄锦来了兴庆宫后,他们的心里才稍稍安了几分。
谁人都知道这位云姑娘先前是皇上身旁的红人,若不是因为三皇子插手,只怕是皇上每日喝的药汤都必须经过她的手而熬制。
到底是因为太过年轻了,就算身上有通天的本事,多少也有些让人不大服气。
三皇子特别从宫外请来的关太医在年轻时也是被世人奉为医学奇才一样的人物,据说人告老还乡之后便是隐居到了山林间,真是潇洒的就跟活神仙似的。
两两一相对比,大部分人还是更加相信于关太医。
那怕是此人将云寄锦给挤兑走了,众人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毕竟皇上的身子那可关系着景和王朝的百年社稷。
可如今,就在皇上身子每况愈下时,他们这才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而那位观太医竟然也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中风倒地,所有的事情都由着太医院那边接手过去,为首的大夫便是关太医的得意弟子孙道临。
众人心中都感激着梅雁回,要不是他在这危急关头带人来到兴庆宫,只怕是皇上过不了多久便会一命呜呼。
凭借着一己之力让景和王朝得道多年安宁的皇上看似还高高的坐在这让万人垂涎的王座上,实则却已经人心斗转。
就好比此时,朝堂中的大臣根本就不知道兴庆宫这边的动静,只知道皇上身子欠佳,三皇子和冯二小姐的婚事便是用来冲喜的。
所有人都跟着去了皇家寺庙烧香祈福,而这兴庆宫里却是又一片风云涌动。
片刻后,昏睡多日的皇上在感受到一阵极轻盈的舒缓感后,迷蒙睁开双眼,露出了那略显浑浊的眼眸。
他记不得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道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直到感受着身子慢慢漂浮起来,有人正用湿软棉布细细为他擦拭手心后,他这才有了苏醒的迹象。
“醒了醒了,皇上醒了!”
太监激动的声音在暖阁中响起,立刻便是一个接一个的传到了屋外。
霎时,宫女太监们哭成一团,仿佛重生似的连连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