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聂到静秋小主宫中时,所寻的由头是为了给人驱邪避秽。
恰逢当日宫中的确说着她那里极为不干净,皇上原先派了这苗疆古国的祭祀过来也为的是处理心情所发生的那些荒唐事儿。
对于这样的请求,静秋小主心中虽然有几分难言的委屈,但面上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就是神色悲戚让下人开宫迎人进门。
“那日的天气很好,可唯独小主的心情不怎么好,我们想了各种法子想要哄她开心,但小主的面上始终都是眉头紧皱着的,根本就没办法露出一丝笑颜。”
“在之前我们大家都担心着阿聂大祭司的到来会让静秋小主的心中更加委屈,自己若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那可真的就是天大的罪过了,可没曾想正因为阿聂大祭司的到来,我们家小主今后的命运也算是彻底改变了。”
说到这里,麻姑面上带了笑,那种笑意一看就知道是发自心底的,让人神情很是舒展开去。
起先的时候,阿聂大祭司让身旁的随从到宫中各处施法驱邪,而后他又说着这宫里边着实有些不太干净,阴云密布,先前来了不少邪秽,必须得好好去去才是,以免伤着了静秋小主的身子。
“小主那个时候身子一直不见得好,软软地躺在床榻间半天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一直听着人过了正午宫门后这才不得不强撑着坐起来。”
“她心神疲惫的厉害,实在是不方便接见外客,而后那位苗疆古国来的祭司当真是看出了小主的心思,只说着自己有办法替小主改变如今的现状。”
“因着我是小主身旁的亲近之人,后来他们二人私下会谈时,小主倒也没有将我赶了出去,反倒是极为信任我,让我站在身旁听着。”
彼时的麻姑不过就是一个年华正好的小宫女,因为先前在这宫里吃了不少的苦头,再加之人又长得不算漂亮,圆圆的脸盘看上去有几分笨拙之感,去哪里做活都让人觉得不太聪明。
这宫里边的人听着静秋小主如今的名声不好听,也为着以防引火烧身,有些本事大的早就已经给外边人塞了银子,换到其他小主那边做事去了。
像她这样的人倒是铁了一条心要跟在静秋小主身旁,从来都没有起过二心,到了这患难与共的时候,这份忠心便更加纯粹。
“阿聂大祭司知道我们家小主对他心理防备得很,自然也不可能单枪直入,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古玉佩,玉佩看上去也不知道究竟放了多久,上面带了许多岁月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老物件了。”
“玉佩的做工不怎么精致,花样子也不过就是相当普通的圆形钩环玉佩而已,可偏生我们家小主见过之后神情立刻激动起来,极不敢相信地看着阿聂大祭司。”
“而后,小主竟然是红了眼眶,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缠着声音询问阿聂大祭师究竟是谁。”
回想起当日所发生的场景,麻姑只觉得历历在目。
她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家小主的神情为何会如此激动,手足无措间,倒是将那颗狂跳的心给强行按耐了下去。
她看着静秋小主的眉眼,再看着那气定神闲,偏眼神带着几分锐利之气的阿聂大祭司,突然觉得他二人颇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两人的骨相长得极为相像,乍一眼看过去,倒不觉得有什么相似之处,可细细观察下来就会发现他们二人的侧面轮廓竟然是相差无几的。”
“若换做寻常的时候,我们定然不会注意到外男的身上,可偏生这位大祭司亲自找上门来,又交出了那么奇怪的物件,小主当下的反应便更让人深思不已,再后来时,小主便借口让我出去烧茶水,我倒是没能再听见他们二人接下来究竟说的什么了。”
直到过了些许时日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日子里,静秋小主突然叫住麻姑。
“小主告诉我阿聂大祭司和她有血缘关系,两人不过是初诞生时时因为个中缘由而被迫天各一方的双生兄妹,原先她只想着自己若是在这宫中活不下去了,便用三尺白绫了结了这一生,可没曾想过老天爷竟然待自己不薄,兜兜转转之后让她被兄长找到了。”
“阿聂大祭司是一个有血有肉的铁铮铮汉子,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妹子在宫中过着这猪狗不如的生活,与其看着人在这里苟延残喘,像娇花一样自顾自凋零下去,还不如想办法将人带出宫中,去过接下来的安稳日子。”
这过于久远的八卦让云寄锦听得如痴如醉,心中更是十分好奇静秋小主之后究竟是怎么离开的。
麻姑看出了她面上的疑惑神情,继而将目光放在了小六子身上。
“这最为关键的要点便是苗疆古国的邪毒,我原本以为这种东西早就已经消失在宫中了,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竟然还能看到,当初若不是因为这宫中戒备过于森严,实在是无法将一个大活人偷送出去,阿聂大祭司也只好铤而走险给小主喂下了这种药。”
苗疆邪毒服下之后能够让人立刻进入疯癫状态,白日里瞧着与寻常人并未有什么两样,可一旦突然抓狂发起疯来那便是不管不顾,连自己都会下狠心来撕咬两口。
在这万国来贺的关头,皇上实在是无暇分心于后宫之事,对于这静秋小主的冷落之心便就更加彻底下去,久而久之后更是让人自生自灭。
“宫里人说着静秋小主暴毙身亡的那日,天上突然霞光万丈,更有喜鹊缭绕枝头,一下飞进皇城中。”
“大家都为着祛除了邪祟而感到开心,也就只有像我这种知晓内情的人暗地里替我家小主欢喜到流泪,他们不知道小主并没有死去,而是被人匆匆收敛,随后又转运出了宫里,如今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过着好日子呢。”
麻姑一笑,想起了多年前那位顾盼生辉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