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夜宴歌舞升平,管弦弹奏声响不绝于耳。
所有的一切都让云满楼觉得恍惚而不真实,让人仿佛如同身在天宫中。
皇上年迈体衰,举手谈足间已然有些力不从心。
这一晚,他们并没有针对着新科几位状元,探花等人日后的官职过多论述。
无非就是让人尽情享受这春风得意的一夜。
夜宴散去时,云满楼已经被人灌了一肚子黄汤,多少有些脚步漂浮。
宫女太监连忙要将他带回到宫殿中夜宿,生怕他一不小心摔个狗吃屎。
他却连连摆手,用手抚着太阳穴,直说不用。
“我在此处稍坐片刻就好,你们不必忧心我,等等再走吧。”
后花园的凉亭幽深宁静,也不知道一路究竟走到哪里来了,在此处竟然听不见多的声响。
太监唯恐云满楼着了凉,连忙吩咐宫女赶紧去拿身披风过来。
“要是状元能有个闪失,咱们这脑袋都得掉地,还不快点吩咐人去熬姜汤,再拿些汤婆子过来!”
宫女惶恐不已,颤颤巍巍答应下后赶紧离去。
云满楼靠坐在凉亭木椅上,这地方幽暗的很,旁的人竟然不会注意。
他脑子里思索着另外一件事情,只觉得今夜里的风向即不对劲。
推杯问盏中,朝中大臣最多人奉承巴结的是那位三皇子。
此人面上虽有谦卑神色,但也不难看出地位尊贵至极,十分受人追崇。
似乎所有人都料定,若是皇上有什么闪失,继承大典的定然是三皇子。
后花园里突然有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太监瞬间警觉起来。
他往着云满楼所在的凉亭退了两分,旁侧跟着的小太监也如临大敌似的,纷纷向着声音所来的方向望去。
“原来状元能躲到这里来了!”
一阵爽朗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
闻言间,云满楼瞬间正坐起来。
还没来得及等他将人身份唤出口,旁的太监已然低下身子,不敢抬头正视此人。
“公子!”
众人都对着梅雁回唤了一声,半俯着身子,颇有几分敬畏又害怕。
“你们全都下去吧,我和状元郎一见如故,想同他单独说几句话。”
梅雁回挥了挥手,眼神中颇含笑意的看着云满楼。
他就知道这家伙饱读诗书十几年,来日定然会有大作为的,如今可真是金榜题名,风光无二。
几位太监站在远处,有些迟疑。
梅雁回眉头轻皱起来,眼神也跟着凌厉了不少。
“难道我说的话也不管用了?”
听人语气中含有几分微怒,为首的太监赶忙往后退去。
“奴才们怎么敢冲撞公子,只是在后花园里夜黑风高,公子们若当真想要说话,不妨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他面上带着谄媚的笑容,生怕这梅公子生气。
此人如今的身份虽然只能唤做公子,可早几年前谁见着他不得低眉顺眼。
只可惜造化弄人,着实让人想象不到。
梅雁回冷哼着摇头,挥手再次示意他们下去。
“不必了,你们下去就是,我同他说不到几句话,记着旁侧若是有人过来,一定要通报声。”
见状,太监们也不好久留,只好一溜烟地离去了。
一见着他,云满楼脑海中的醉意瞬间荡然无存。
先前在皇宫夜宴上,光是凭着众人身上穿着的华服大致就能分辨出身份。
他仔细回想着当时所见的所有人,就连赫连昇也是端坐在宴会一侧同人举杯问盏,可却始终不见梅雁回。
也不知这人究竟是何等身份,如今夜色已黑,他怎么能够随意横行于皇宫中?
梅雁回身上穿着的玄色锦袍只有些暗色花纹,并没见着蟒形图案,太监们对他的称呼也是模棱两可,没有身份没有官职。
“大哥,自我们二人凤凰城一别,如今可是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思索间,梅雁回已经踱着步子缓缓走了过来。
他身上并没有半分酒气,面色头脑都清明得很。
云满楼回过神来,也不无赞同的点头。
“是啊,你这半年多可让人好生挂念。”
两人共坐在凉亭中,互相打量着对方,似乎要将人看穿出一个洞去。
片刻后,还是梅雁回打破了这片沉寂。
“你如今可是风光无二的状元郎,我听说皇上对你所写的文章爱不释手,反复看过多遍,日后定然会封你做个一官半职,不知你对何等官职感兴趣?”
朝廷中的官员职位,云满楼之前已有耳闻。
细细说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后究竟要被部署到哪里去,总之,是为天下百姓民生兴衰而忙活。
“我暂时还没有细想那么多,既是读书人,倒也只想着一辈子和学识打交道。”
梅雁回半垂着眉眼,低头略微沉思后,突然就开口说了个翰林院。
“你不妨去翰林院当差吧,如今那里的翰林学士虽然有学识,可这脑子方面却并不活络,要我来看,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过你的。”
“若是你去了翰林院,定然可以大展身手,届时成为皇上所看中的翰林学士,可是比被派到下边做官强的多。”
“而且你身上有着真才实学,还有积几浩然正气,皇上最是喜欢你这种人,能不能光宗耀祖,衣锦还乡,可就看这次了。”
他重重地拍了几下云满楼的肩膀,瞬间让人觉得身上担子沉了不少。
回想着今日在宫殿外所见着的翰林学子,一个二个确实是得意少年郎。
“我也心向翰林院,若是能够在那里安心当差做文章,也不枉我饱读诗书十几年。”
云满楼心上带着几分欢喜,这差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翰林院和皇上息息相关,在那里当差定然能够了解到天下民生,可不就成全了读书人的那一番心。
见他面上的确也有几分意思,梅雁回承诺来日定然会向皇上举荐。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所给出的承诺竟然只过一日便成真了。
圣旨下来时,云满楼诚惶诚恐到几乎不敢相信,倒是旁的人一个比一个替他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