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江终于有了个独立思考的时间。他躺在床榻上,悲哀不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就是买了个鼎炉。对对,鼎炉,鼎炉,他思绪回来了,一定是鼎炉的原因。
鼎炉,鼎炉在哪。他急忙忙的起身,倏然发现胸口有异物。伸手往怀中一探,这不是鼎炉又是什么?约莫十公分高六七公分宽鼎炉沉甸甸黑漆漆地出现在宋时江手中,不喜不怒无声无息。
“鼎炉呀,好鼎炉,求你了,让我回去,让我回我来的地方去。这,这,梁山好汉我当不起呀,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我我 我不杀生,我不造反,……我,要我爸妈…… 我要教书……。”宋时江双手握着鼎炉祈求起来,乱说一气,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干脆给鼎炉磕头。
鼎炉依旧无声无息。宋时江求得烦了,他高举起鼎炉,骂道:“不让我回去,我砸了你。”鼎炉继续无声无息。
宋时江恶从胆边生,怒从心中起,“砰”把鼎炉直往地上砸。鼎炉还是无声无息。倒是引得在外守候的喽啰一声询问:“寨主, 没事吧?”“没事……”慌得宋时江直捡起鼎炉“你们也去休息吧……只是碰到碗瓷而已。”
“喏!”小喽啰们得令走远。
宋时江躺回到榻上。他安慰自己说,这是梦,一定是梦,等睡醒了就好。且睡且睡,明天醒来就原样了。宋时江已是担惊受怕多时,如此给自己一安慰,于是噩噩浑浑睡去了。
次日,天微明。宋时江醒起,他连忙睁眼巡视四周,天,还是这床榻,还是这房间。这,这还是梁山的后堂哪。宋时江郁闷地抓着头发,天,连头发都还是绑了个髻的,怎么办怎么办,回不去了。我真的来到这梁山上,我是宋江。等会,宋江?梁山?这是北宋?怎么真的有一百零八将?历史上宋江起义不是只有三十六员吗?这是水浒世界?这,这这……这是什么鬼?宋时江头脑都错乱起来,蒙起被子哀叹,哀叹,直把自己哀叹成林黛玉。
哀叹中,只听得叩门声响起,昨日那悦耳声音又复传来:“宋江哥哥,醒转否?三妹将将打来热汤来与哥哥净脸。”宋时江赶忙躺正身子,此时门“吱”一声开启,昨日那俊俏娘子手端一木盆热水进得屋来。宋时江也终有时间看清这娘子模样。只见她约莫双九年华,身段高挑,身上黄金坚甲衬红纱,头上雾鬓云鬟,玉雪肌肤,芙蓉海棠一般,真真俊俏至极。“三妹,三娘……这应该是一丈青扈三娘吧!对,扈三娘,狗屎的,被宋江配给矮脚虎的扈三娘。”宋时江呆望着,也在思忖着。
扈三娘展颜一笑,说道:“哥哥,今日好些否?且让三妹与你净脸。”说着,拧起松软布巾而后欲往宋时江脸上擦洗。社会主义阳光雨露下成长的宋时江几时有过这样的待遇,大学毕业教书两三年了,也算粗粗谈了几次恋爱,可全都是讨好都来不及的主呀,哪受得了如此一位如花娇娘子给自己洗脸。他急急接过毛巾,说道:“自己来自己来,多谢三娘!”
扈三娘颇有些诧异,笑说道:“哥哥,几时这般客气了,莫非嫌弃三妹手粗不成?”
宋时江回答不得,他忙双手捧着巾帕使劲擦拭面颊,借此含糊而过。擦拭毕,扈三娘接过巾帕,正欲端盆而出。宋时江实在是按耐不住了,说道:“三娘,不知为何,昨日晕厥后,宋江思虑多是混沌,多有事件想是不起,妹子,你可为哥哥一一细说?”
“哥哥可是询问昨日之事?”
“正是正是”宋时江忙不吝回答。
“哥哥可记得昨日正是我等一百单八位兄弟撮土插香结拜的日子,正合公孙道长在坛上作法事,风云动起,空中一声霹雳,不是甚响,哥哥却忽的晕厥了。慌得我等百八位兄弟六神出窍七神无主,法事也只得停歇了……”
“哦”宋时江若有所思。
“那你看看,我有变化否?”宋时江又赶紧问道。
扈三娘听后,端盆转身又端详了宋时江几许,端详间脸上却不由得红上了几分:“哥哥休得调笑三妹了,哥哥有甚变化?”而后却露幽怨凄楚之色,“等结拜后,三妹就要嫁与王英了,这还是哥哥做得好主,就不要戏耍三妹了。”说罢,急急而走。
宋时江哑口,真个郁闷。宋江,你这腌臜货暴殄天物呀,一朵鲜花就让你这样插在了牛粪上了。该打,真的该打。宋时江又想到自己正是这个宋江,不由得“啪”打自己一个耳光。
我是宋江!我是什么模样?宋时江于是好奇起来。他左右端详起自己来,书中说矮三郎,黑胖子,似乎有偏差嘛。看看自己的手脚,身子应该是颇为健壮,约莫一米七五上下。宋时江更干脆在房中寻得一面铜镜来,只见镜中的自己轮廓分明,面目稍黑却也刚毅,唇上胡髭齐整。“嘿,也不是很难看,也不是很老嘛,应该是二十几三十不到的年纪。”宋时江自言自语着,眼看不知道怎么回去的情况下,这个自己附身的宋江年轻点帅气点也是好的。“施耐庵写得不好嘛,不想想看,历史上带着三十六员战将千里转战的造反头子身子骨怎会不好,怎会没点气质没点武功呢。”
正自语间,叩门声又复响起。
莫不是扈三娘又回来了?漂亮的妹子呀,可恶的宋江!宋时江又“啪”的打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正襟危坐,说道:“请进。”
进来的却不是扈家美娘子,是吴用和公孙胜两人。心静后的宋时江对每一位梁山好汉都充满了好奇。吴学究一身秀才打扮,戴一顶筒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手擎羽扇,温文尔雅;而一清真人自是道士打扮,头挽道士髻,身穿一领巴山褐色袍,脚踏多耳麻鞋,目估高有一米八多,配上一脸络腮长胡,道貌堂堂,古道仙风。
二人进来后,俱是齐问宋时江身体状况。宋时江自是回答大好。吴用见得房内左右无人,低声向宋时江说道:“说与哥哥知晓,天书与石碣,我与一清道长俱已安排妥当,明日正可开得罗天大典。哥哥勿忧,这日自可安心静养。”公孙胜也是轻点头,轻捋胡须,一副高人状。
宋时江一怔,并不懂得二人所说何事。但他甚是灵光,马上圆上:“如此,麻烦教授和公孙先生了。”吴用与公孙胜对视一眼,会心一点头,说道:“那则哥哥歇息,吾等自准备去也。”
天已大白,见得梁山泊主昨日晕厥,义气兄弟们自是各个担忧,今日陆续三五成群前来相问。宋时江唯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一一厮混过去。众弟兄也不疑有他,看哥哥好转,俱是欢喜,而后各个尽责值岗和忙明日大事去也。
宋时江一面为自己得以厮混过去而欢喜,另一面更是大汗淋漓。众家兄弟都是义气深重肝胆相照的豪雄,也是志趣不投拔刀便向的勇烈汉子,自己这样应付这些个好汉,内心煎熬呀。罢罢罢,自己做得一天宋江,就得一日做个宋公明。宋时江于是对待前来看望自己的好汉更是和颜悦色,好语相加了。
一日忙碌,宋时江慢慢适应起自己的新身份来,他本是个年轻赖皮的主,借着梁山泊主的身份,兄弟们的信任和敬重,自己的深厚历史功底,举手投足徐徐放开,对答也逐渐自如起来。这一日,他累计招待了一百零七个好汉,讲了万余言字,由惜字如金到拉着弟兄亲切详询,虽都是应付之辞,然收发自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