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徐达发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也是满脸的问号,但是他也知道二哥汤和就是这性子,心里憋了好久,借酒说事说出来也好,所以沉默不言。
“错!大错特错!”
“汤和,徐达,你们都认为咱是真龙天子,包括那个整天装神弄鬼的王明,也这样认为。”
“但是,只有咱自己不这么认为!”
“咱,现在的一切,都是咱还有你们这些兄弟们一起一刀一枪用血和命打下来的!”
“一句咱身承大运,就可以忽略掉咱和兄弟们的努力啦?”
“咱们那么多兄弟们白死啦?”
“汤和呀汤和,你从最开始就错了!”
“你还不服,你不服什么?”
“咱当初不选你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徐达他作战比你拼,作战比你勇勐!比你不怕死!原因就是这样简单!”
“当初北伐前,大明才刚建国,北方还有一大片是元廷的地盘,很多人心里还对元廷心有畏惧,只有徐达!只有他不怕这些,不想这些,一心只有北伐,所以他才能势如破竹,最终北伐成功!”
“你说咱不选你,你好好想想,那时的你在干什么?”
“你TM在背后偷偷摸摸的李善长那个心眼多的混在一起!”
“你怎么想的啊!你堂堂中军元帅和丞相李善长搅合在一起,如果再让你率军北伐,不管胜败都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你明白没有!
!”
“这些年,不是咱在故意远离你,是你自己在……那什么,作死?”
“对,用王明的话说,是你自己在作死!”
“你说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和忌讳,咱封了你国公,你还嫌不是第一,不是国公之首?”
“你可知道,授封大典前,咱本来都不准备封你国公之位,只想给你封个侯爵,好好的给你一个警告!也顺便来震慑下其他将领们。”
“是王明那家伙说功是功,过是过,所以咱才先封了你国公。”
“然后过几天再找个由头,再把你的公爵降为侯爵,也是一样的效果。”
“现在想来若是没先封你国公,只封你侯爵,那四个马尿喝多的混蛋今天过来闹事,肯定会更过分,可能真要死人不可了。”
“那么,他们必然全都要死!你一个人都救不了!”
“现在咱又想明白了,又让王明算到了,若不是他发话求情先给你封国公,今天肯定要闹出死人的地步。”
“汤和,真要如此,那咱们兄弟间的感情算是真的尽了,以后只有君臣之义,没有兄弟之情!”
汤和冷汗连连,眼眶更红,后怕更甚。
“臣弟错了,臣弟知错了,臣弟是鬼迷心窍才和那李善长搅合在一起,臣弟保证以后再也不和他有一点瓜葛了。”
“臣弟的国公不配,理该剥夺,臣弟……”
“去去去!又在说这种气话烂话,什么不配,国公你配的上,是你的部下犯了错,你为他们求情,以公爵求情,免去他们的死罪!也全了你的兄弟之情,但是,你回去了也要和兄弟们说明白,这种事只有一次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再等些日子,咱会派你出去立功,到时这个国公再还给你,你明白没有?”
“是,臣弟明白了。”
“哎,说来说去,虽然今天没闹出大乱子,可是那刘伯温说的没错。”
“骄兵悍将,后患无穷,起初咱也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
“什么后患啊,他就在眼前!”
“真是又让那个进士老爷给料中了。”
“一想到这,咱就来气,那王明料事如神,能掐会算就算了,他是神仙,咱不和他比!”
“可是刘伯温呢,凭什么他也早早的就能看出来这些?”
“都说咱是真龙天子,可论起智谋远虑,咱都比不过刘伯温!”
“还说咱是真龙天子,真龙天子个屁!
!”
徐达,汤和听了不敢接这话头,只是心里记住了刘伯温。
好啊,又是你这个书呆子阴货在背后说咱们兄弟们的坏话。
说咱们骄兵悍将,后患无穷……这事没完!
所以说啊,也不怪刘伯温在原本历史上选择激流勇退,甚至拼了命的生病也不喝药就想要隐退,还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就得罪了徐达汤和这些开国勋贵们,留在朝中必不得善终。
朱元章说这个话,也是故意在徐达汤和面前说的,他没办法找王明的麻烦,又听了王明的功是功,过是过的理由,多封出了刘伯温的国公,心里头其实也郁闷的紧。
正好今天借这由头给刘伯温上上眼药,让兄弟们的怨气转移到他头上。
可以说是一举双得之事。
“行了,汤和,话到这份上了,明天咱就传旨降你为侯爵,你不会有怨气了吧?”
“臣弟明白,臣是纠由自取,绝无半点怨气。”
“好,那咱就不多说了,多说反而见外。”
“但是咱,还要补充一句话,这句话,徐达你也听着。”
“是!”徐达脸色一肃,汤和低头听着。
“将帅可废,江山不可亡!”
徐达愣住,汤和抬头看向朱元章,眼神剧烈波动,恍然道。
“臣,现在明白了。”
“徐达,传旨中书省,降级中军主帅为副帅衔,降为征南将军,爵位由公爵降为侯爵。”
“臣,领旨。”
“汤和听令。”
“臣在。”
“命你率五万大军,征讨西南,剿平川滇一带匪寇残敌。”
“你三天后离京,出征时,咱亲自送你。”
“臣,领旨。”
宫外,徐达,汤和坐在马车上,汤和一路沉默不言。
徐达开口道:
“二哥,你应该明白皇上不是要把你赶出京城……”
汤和抬手。
“我明白,这是给我再建功勋的机会。”
“相比你北伐的难度,征讨西南又算的了什么。”
“诶,二哥,你怎么这么想啊,北伐是难,可征讨西南也不是好啃的骨头啊,那边……”
“不用多说,我都明白,我还知道等我西征归来,皇上肯定会重新封赏我,我的国公爵位早晚还会回来。”
“但是,三弟呀,我羞愧啊,这次出征我想如果能够战死那就最好不过了,如果是取胜归来,我一会解甲还乡,到时候我才有脸找你喝酒。”
听到这话,徐达笑了。
“呵,你还想解甲还乡?”
“我明白,二哥你是认为大明的天下太平了,以后这些将帅的日子没仗打,自然就难过了。”
汤和疑惑。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皇上可是说了,将帅可废,江山不可亡。”
“还有那什么刘伯温那厮说咱们是骄兵悍将,后患无穷,这意思还不明白吗?”
“哎呀,也是,皇上是好像对刘伯温有气,可是今天这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是,我也听出来了,在皇上面前,他刘伯温也活的不容易啊。”
“其实皇上最有气的是王明,连皇上以前都要叫他明哥,现在更是成了明王。”
“相比他的明王王号,咱们的国公爵位也不算什么了。”
“你还记得封赏大典上的封词吧,呵呵,就连皇上封他为明王也要称他义兄。”
“皇上能不气明王吗,当年几个烧饼换来戏言封王位,谁曾想现在真兑现了。”
“他不好找明王生气,只好找刘伯温撒气啦,才向咱们牢骚来着。”
“是啊,相比我们,至少还有军功在身,我们的国公爵位是实的,而他刘伯温的国公爵位却是虚的,我看呐,刘伯温的国公拿的烫手啊。”
“不错,刘伯温的国公比我还要烫手,我只要过皇上这一关就行。”
“他刘伯温,首先不是要过皇上的关,还是那李善长的关……那也是个大麻烦的人。”
“对了,三弟你忽然提到明王和刘伯温是为何?”
“难道我解甲归田的事和他们有关?”
“当然,因为想解甲归田的不是只有你,他刘伯温也是这么想的。”
“哦,这倒也不奇怪,刘伯温那么聪明的人想要激流勇退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明王呢?这和我想解甲归田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关系大着了,你别忘了明王的封地,皇上可是答应了派人去打的。”
“那可是在海外倭国,远着呢,你也知道,我不擅长水战。”
“而且大明江山是太平了,可大明之外,还大着呢!”
“而且……”
“而且什么?”
徐达沉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气运王朝的事情,这件事目前皇上只对他一人说过,更叮嘱过不能乱说。
“等你西征回来,皇上应该就会找你说,到时你就明白了。”
“我现在能和你说的只有一个事。”
“什么事?”
“太子快要成年了,诸皇子们也快要成年了。”
“啊?这……我明白了,没错,看来我想解甲归田没那么容易。”
“不过,三弟啊,之前我还说不服你,现在我却是服了。”
“没想到,你居然也能深谋远虑了。”
“谁又能想到你当年会鲁莽的会把一坛子酒倒在上位的头上。”
“呃……”徐达一听这个,脸色不好意思起来。
“二哥呀,那时我年轻不懂事嘛,也是借着酒劲觉得上位说什么戒酒是不给面子……”
“我偷偷跟你说啊,那时上位说什么戒酒十年根本是骗人的,常遇春早就和我说了,上位偷他的酒喝呢……”
“哦?真有此事,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果然,我才是最蠢的那个人。”
“二哥,你又说浑话了,你不蠢。”
“不不,我只是在骂我自己,想骂醒我自己。”
“当年我知道劝你对上位尊敬,谁曾想现在我自己却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蠢到和李善长这样的文官首脑混在一起,这才惹了皇上的忌讳!”
“是我蠢!真蠢!所以我才说,我想解田归田,我是怕我以后又会发蠢。”
“呃……”
“二哥啊,我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有的能做,有的不能做而已。”
“没错,所以才是你能做国公之首,我不行,不是客套话,是我真的不行。”
“二哥!”
“呵呵,你别多想,我是真的想开了啊,三弟。”
“哦,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