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陌的声音很大,北子桓颓废得坐在地上,泪水终究是滴了下来,瑾若立即上前,北寒陌捂住伤口,脸色很不好,瑾若担心得看着他,他道:“比着他心里的伤,我这恐怕就不算什么了。”
找了个凳子让北寒陌坐下,瑾若倒杯水递给北子桓:“王爷,你现在的样子不是乌珠姑娘乐见的,她是为我而死的,所以该如此内疚的是我,不是王爷。”
抬眸看着瑾若,他轻声道:“她最后问我,下辈子不做王爷好不好?”
瑾若的手轻颤,心底为乌珠更是不忍,如此的女子,就算临死的时候也没有把自己对北子桓的心意表达出来,她是个孤女,所以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高高在上的王爷,所以她希望下辈子,北子桓的身份不要那么高不可及,也许那样她便能触及得到。
把热茶递到北子桓的手中,“王爷,乌珠姑娘她爱你胜过她的生命。”
北子桓接过茶水,眼神却是散漫得看着这个屋子,在这个屋子内,还残留着乌珠的气息。
北子桓在房间中踱步,最后看着瑾若,嘴边丝丝冷笑:“她不是为你而死,而是为本王,这份情,本王担着。”说完,走路踉跄着向外走去,但是瑾若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是清醒了,至少他开始走出了这间房间。
回到北寒陌王府的时候,瑾若已经很累了,伸了个懒腰,扭头刚好看到诧异的北寒陌,瑾若道:“困了,我要睡了。”
宠溺得看着她,点点头:“本王也累了,不过你睡觉之前最好给本王换了药吧,本王衣服估计渗透了。”
看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瑾若道:“府中不是有大夫嘛?自己去换吧,我可是困得不得了,这一路上却是累了。”
再次从瑾若脸上看得到少有的笑容,虽然很浅淡,但是北寒陌心里也是很欣慰的,他拉着瑾若的手,“本王就让你换,也就只有你能换。”
两人对视一眼,瑾若无奈摇摇头,转身同时看到在回廊处站着的琴韵,瑾若立即下意识的松开北寒陌的手,明明是原配却一副第三者的狼狈样。
“我先回去了。”瑾若立即走远,从琴韵身边走过的时候,轻轻微笑点了下头,但是琴韵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有身边的随碧对着王妃行了礼数。
眼看着瑾若回自己的住所,北寒陌向琴韵这边走过来,只是却没有说话,擦肩而过的时候,琴韵终是开了口:“王爷现在连一句话都懒得跟琴韵说吗?”
脚步站住,北寒陌面色如常:“身子可好些了?眼看着正月就要过去了,等过了正月,天暖和些,你身子也就会好多了。”
径直走到北寒陌面前,和他对视,琴韵的脸色仍旧很不好,北寒陌看在心里是担心的,但是看到琴韵那双眼睛,似乎在探究些什么,北寒陌道:“你想知道什么?”
“王爷愿意娶我吗?”
北寒陌立即怔住,他后退一步,他没有想到性子一向内敛的琴韵说话会如此直接,他面露不适:“本王说过多次,本王把你视为妹妹,琴韵你何苦这么折磨自己?”他显然是生气了,面对这样一个人,他能如何?他只能厉声斥责她的坚持和倔强。
琴韵摇摇头,北寒陌心里一怔,大步得离开,似乎在这里多呆一秒都觉得压得喘不过气来,北寒陌从琴韵身边走过,琴韵的嘴角一副自嘲的微笑,她手微扶住柱子,才使得自己能站稳,北寒陌因为姐姐诗儿而对她残留的忍耐快要一点一点被她耗完了吗?
随碧立即上前扶住琴韵:“主子,你没事吧?我们先回屋子吧?”
琴韵摇摇头,靠着柱子,“他还是不愿意娶我,就算我明天就要死了,他今日也还是不会娶我。”
有些哽咽的随碧看着主子如此模样,劝慰道:“主子你保重身子,那药是不能再吃了,好好的身子被你折磨这模样,连奴婢都觉得心疼,王爷是铁石心肠吗?怎么都不心疼主子的用心。”
琴韵看着早已经消失在尽头的北寒陌,心如死灰,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她开始有点想念姐姐,无论她活着还是死去,在北寒陌心里,她始终是存在的,可是,想起上官瑾若,她的眼睛中满是恨意,她凭什么?她本以为王爷此生都不会再爱了,她宁愿如此陪着他,可是看着他为上官瑾若变成如此,她嫉妒,发疯似的嫉妒,原来他是会爱的,只是他爱的人不是自己,她现在只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上官瑾若死了……
恐怖的笑容在那张美丽的容颜上显得很不相映,一旁的随碧看着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
瑾若回到自己的住处,末儿和草儿匆匆赶来,两个丫头都是含泪看着瑾若,末儿开口道:“主子是去了哪里了?让奴婢们担心死了。”说完,乌溜溜的小眼打量着瑾若上下,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草儿不能说话,站在一旁上下打量着,瑾若拉过她的手,道:“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王爷呢?也回来了吗?”末儿问道。
大笑声从回廊处传过来,一个英俊的身影大步走过来,“还是末儿有良心,你家王爷也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瑾若瞅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琴韵,心里有些不舒服,匆匆进了屋子,在北寒陌走近屋子的瞬间,腾地把门给关住了,北寒陌尴尬得被关在门外,回头瞅了眼末儿和草儿。
末儿立即拉着草儿:“那个,厨房内还煲着汤,草儿,我们走……”
正在门前打转的北寒陌听到门吱呀的开了,立即道:“是不是突然想到要给本王换药?”
似乎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瑾若忽然抓住他的手道:“我想起来了,芷然公主和雅月呢?出嫁了吗?雅月那丫头不是害在闹别扭吗?现在如何了?”一咕噜一大堆问题,北寒陌怔怔的点点头,看着瑾若那对别人满是关切的眼神,道:“因为南夕战事,芷然公主婚事推迟了,但是雅月的是后天,本王调查过了,郭将军之子郭毅并非寻常纨绔子弟,武艺极高,且从来不去什么乐舞之所,为人低调内敛。”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知道此时她不可能再去辩论什么自由和民主的亲事,尽管她心里明白有的时候爱上一个人不是说他有多好,而是就是无可救药得爱上了,只是面对着皇家的赐婚,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瑾若重新回屋子里,北寒陌也立即跟了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皇宫中却依旧是灯火通明,雅月独自坐在瑾若之前居住的流珠阁内的那个疏雨亭内,她看着亭子中间那把久未动过的琴弦,眼神怔怔的,瑾若姐姐教她练琴的事情仿若昨日,而如今却物是人非了,她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而这里显然是最合适的,空无一人。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雅月回身,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过来,她认出是太子的身影,雅月站起身,对着太子行礼:“见过太子哥哥。”
北寻枫也没想到雅月会藏身此处,听她的声音如此沮丧便知道定是刚刚哭过,北寻枫走过去,微风拂过雅月额前的齐发,露出那双本应乐观开朗的眸子,“躲在这里做什么?”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不要跟我说来找我,恐怕连这殿中的蚂蚁都不信。”雅月知道北寻枫总会不时得来这里,一坐就是一天,本想着他今日不会来了,没想到天色暗了,反倒是又出现了,这让雅月有了离开的念头,怕扰了太子。
“我先走了,我知道太子哥哥来这里是想安静的,那雅月就不烦扰了。”雅月低着头道,不过这倒是北寻枫第一次听雅月如此说话的态度。
北寻枫抚弄了下雅月的脑袋:“既然来了,就陪着坐会儿。”
宫中夜深的时候,热闹也渐渐散去,慢慢静了下来,两人坐在亭中的栏杆上,雅月的头倚在北寻枫的肩上,“太子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活在这里?虽然这里很大,但是却是一个很大的牢房,有时候雅月就在想,为什么我的父皇会对母妃不屑一顾,那不是他该爱的人吗?否则怎么会生下我呢?”雅月的语气轻柔,北寻枫知道那是她心底最纯真的话,也是最真实无垢的,他耐心得聆听着,他不能为她做什么除了听她说话。
雅月的小脚在栏杆下晃悠,接着道:“我知道我抵不过父皇的圣旨,可是我就想知道如果我违抗的话,他会不会生气,看着他生气的样子,我会觉得幸福,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奇怪?明明知道他是怕我扰乱了他的计划,但是我却骗自己说,雅月,你终于可以气到父皇了,对他而言,再也不是可有可无的人了,至少,我还有利用价值,是不是?”她扬起小脸,可是看在北寻枫眼中却是那般生疼,他的手揽着着雅月的肩膀:“丫头,不要说了,是哥哥无能。”
“为什么在除夕夜那晚那么说?你明明那么在意瑾若姐姐,否则你不会总来这里,可是你为何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般伤她?”雅月眨巴着眼睛。
北寻枫明显没想到雅月话题转移这么快,一时显得有些无措,“小孩子懂那么多做什么?”
雅月点点头,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她知道自己一直喜欢的两个人都变了,太子哥哥变了,陌哥哥也变了。喜欢夜晚下雪的北尧城,这几天雪不再下了,北寻枫的眼睛看着亭子中的那把琴,闭上眼睛,耳边还是初次听到的那首《归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