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宣城北门,林家众人全副武装,浩浩荡荡的开拔。
只是这只队伍,看不到任何斗志昂扬,只剩下唉声叹气,怨天尤人。
这一次出征,不仅仅只有林家族人,还有林家掌控的所有战士。
昨天晚上,便有无数战士脱离林氏军队,改换旗帜,寻找其他门路。
原本的八千战士,已经不足六千。
如果不是林家本宗之人无法逃离,也必然会逃走大半。
“镇北侯一门真的是堕落到极致了,哪里还有一点先祖的风姿?还没有战斗,便成了这幅鸟样子。当年的镇北侯,可是我临宣城的守护神啊。”一位老者感叹着,朝着军队吐了一口口水。
“李大伯,你有所不知。镇北侯一门是前去送死的,有来无回,自然没什么斗志了。你看,今日大军出征,可有人前来送行?”一旁,一个中年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
“我听说,昨日天道学院封闭,就是陈道大师想要和林家撇清关系。林家自己堕落,临到危险的时候,还想要拉着陈道大师一同送死,着实可恨。”
“的确可恨,林家如今的处境都是他们自找的。这些年,林家子弟何等嚣张跋扈,我表哥就是被他们的二少爷活活打死的。只可惜,林家后辈没有跟着一同上战场,我巴不得林家全族覆灭,断子绝孙!”
... ...
议论的声音越发恶毒响亮,不绝于耳。
林平宣和林家众人全部听得清清楚楚,为此,林平宣只是一声叹息。
他不怪这些人,也不怪陈道大师闭门不见,更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能力有限,无法挽大厦于将倾,管住家族的后辈子弟们。
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林阳还活着,能够继续活下去。
昨日,他亲自在天道学院大门外等候几个时辰,可从日中到日落,也不见天道学院任何一人。
“我应该感谢城主,让我死在战场之上,不辱没镇北侯一门。日后到了地下,也可面见先祖。”林平宣无声的感叹着。
前方,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缓缓而来,停在了林平宣的战马之前。
“放肆!镇北侯奉命出征,你也敢阻拦!欺人太甚!”
一位将官勃然大怒。
他们本就委屈,现在还被人挡路羞辱,如何不怒?
“原来是镇北侯奉命出征啊?抱歉抱歉,下官并不知情,才挡住了镇北侯的去路。”
车帘打开,一个肥头大耳的少年探出头来,笑呵呵的说道。
“吴越!”林平宣喊出此人的名字。
此人吴越,是城主的外甥。
“镇北侯还记得小人,小人荣幸的很。只是可否劳烦镇北侯,给我让开一条道路呢?你这长长的队伍,若是我给你们让路,只怕到了中午也到不了城主府。”
吴越一边搓着牙花子,一边说道。
“吴越,大军拔营。即便是城主在这里,也得让路。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少爷,也敢在我们侯爷面前逞威风。”
将领大声呵斥着吴越。
闻言,吴越也勃然大怒,怒斥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嘲讽本少爷。镇北侯,我命令你,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斩了。”
“老子怕你吗?有本事你自己过来。”将领怒声回应。
他本就是要去送死的,又有什么课害怕的呢?大不了杀了吴越再自杀,反正都是一死。
“不许胡闹,赶紧给吴越少爷赔罪。”林平宣说道“吴越少爷,战士们只知杀敌,不知礼节,还望见谅。我这就将路给让开,请您先过。”
说完,林平宣便直接下令,命令所有将士将中间的道路让开。
“侯爷,您不能啊!”
“我们林家就被人如此欺负吗?”
“欺人太甚,大不了我们和他拼了。”
... ...
无论是将士们还是林家一众弟子,无不愤怒抗议。
他们是为国出征的战士,按照规矩,就算是城主公侯都得让路,更何况是一个纨绔少爷?这是耻辱啊。
“拼?拿什么拼?就靠你们吗?事到如今,你们觉得屈辱,有失尊严。可你们若是足够强大,有一人能够扛得起林家的大旗,何至于今日?”林平宣怒斥。
林家众人无不低下头,无言分辨。
他们都很清楚,林家沦落到今日,都是林家太弱了,是他们太弱了。他们心中憋屈,可又能够怪得了谁呢?
“我命令你们,将路让开!”
林平宣声音如虹,再次下达命令。
这一次,没有人反驳,纷纷挪动脚步,将中间的道路让开。
如果从半空中看,数百米长的巨龙,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分成了两条细小的龙。
“吴越少爷,请过!”林平宣沉声说道。
他自己何尝不委屈?吴越羞辱的不是他个人,是整个林家,是镇北侯的荣耀,也是每一个跟随他的战士们。
可是他不得不隐忍,哪怕知道上战场必死。可他还抱着一线希望,那就是会有幸存下来的人。
从得知天道学院封闭的那一刻,他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但是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让更多的战士活下来。
这也是他这位统领,能够为战士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道路两旁,之前还在哄闹的看客们,也停止了议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林平宣。
这一刻,他们不得不承认林平宣是一个值得敬佩,能屈能伸的人。
“少爷,走吗?”赶车的仆从询问道。
他也觉得自己的主子过分了,这可是出征的军队啊,为守护家园浴血奋战的将士。
“走?为什么要走?”吴越冷哼一声,对着林平宣说道:“镇北侯,你是没有听到本少爷的话吗?本少爷要你亲手杀了这个杂碎!”
什么?众人愤怒的目光一同落在吴越的身体,恨不得将吴越生吞活剥了。
他们一再退让,明知必死上战场。眼下,又屈辱的将道路让出来,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吴越的变本加厉。
这让他们如何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