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叶遥!”鬼姨打开一瓶酒对着楚叶遥的头浇下去,弄得他一身酒味狼狈,鬼姨把酒瓶掷在地上,恨道:“你这个样子颓废给谁看!你这个样子哪一点比得过慕徵!你看看他怎么治理神族的!而你,在这里毁了你爹的基业!我根本不想管你的小情小爱,但我决不允许你这样糟蹋季桓留给你的魔族江山!”
楚叶遥苦笑:“鬼姨,我真的好想跟她走,你知道灭神台吗?她不会入轮回了,魂魄全都消散天地间,天地间没有燕乐了,什么都没有。”
鬼姨想起那个三生镜都照不出前世今生的女子,也只有唏嘘,她的一生,好像真的没有任何的记录,就这样如风消散。
楚叶遥说:“我活着,能记住她一日就是一日,我死了,便没有人知道,世上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过了。”
“叶遥,那绫欢呢?燕乐是人神子,落得如此下场,绫欢是人妖子,她也没有亲人了,你把她带回来,我都听说了,她没了记忆,她的世界现在也只剩下你了,你现在把她扔在外面不闻不问,自己躲在这里替燕乐伤心的要死要活,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你放弃过她一次才让她变成这种样子,是不是还要放弃,让悲剧再演一次?那当初为什么,又要给她希望?”
楚叶遥垂眸不答话。
鬼姨叹了口气:“我一直守在你父王的坟前,我知道,季桓从来没有看错你,你一直是他的骄傲,你那么优秀,一定可以管好魔族,你能为他报仇,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能记住燕乐的办法有很多种,不是只有放纵自己消沉下去陪她这一条路。你要越来越强大,堂堂正正的告诉世人,燕乐不是他们眼中的妖女,要让别人不敢再轻视她,让她永远活在最美的时刻,而不是被人唾弃,千百年后被人遗忘......”
楚叶遥踉踉跄跄的站起来:“鬼姨,我明白了。”
鬼姨打开门,楚叶遥跟在她后面走了出来,他的酒劲被刚才那一闹已经醒了大半,他朗声道:“传令,所有将士到大殿集合。”
绫欢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角落里,楚叶遥有点心疼,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他的胡子扎的绫欢有点疼,她只是泪眼朦胧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绝欢摇摇头:“不会,永远不会。”
我放弃过你一次,相信我,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鬼姨深深的看了楚叶遥一眼,再次离开了这座充满了绝望的魔宫。
她要去另一个地方守护她的爱情了。
大殿之上,楚叶遥下旨册立绫欢为第二任魔后。
别说绫欢愣住了,其他魔兵也愣住了,心想这魔君不会是假的吧,刚才还在禁地要死要活给前一任魔后守坟呢,现在突然要娶新的魔后了?
但是谁敢表现出来啊。
楚叶遥对大家的反应甚是满意,点点头看向绫欢:“欢,你愿意吗?”绫欢点头点的和小鸡啄米燕乐,当然愿意,她最喜欢叶遥哥哥了!
有了魔君的指令,魔族上下喜气洋洋,大家开始布置婚礼,楚叶遥的要求是快!于是婚期定在三天后,绫欢被拉去换了喜服就和楚叶遥行礼了。
虽然她觉得怪怪的,但是实在说不上来哪里怪,小丫头哪有那么多奇怪心思。把不正常的心思一抛,满心还是要和楚叶遥成亲的激动。
一场仓促的大婚,魔族长老主持了婚礼,鬼姨给他们念了祝词,之后楚叶遥和绫欢被送进草草布置的新房,大概是楚叶遥喝了酒,红纱帐中,楚叶遥的意识不清醒,和他紧紧相拥的明明是绫欢,而楚叶遥喊的却是那个已经随风消散的人的名字,燕乐......
到底是谁活在梦境中自欺欺人呢。
人间。
路上慢赶月余,燕乐再一次踏入王都地界。
还是那时的模样,马车经过福月楼的时候车帘被风刮起,她叫车夫停下马车,跑进买了一份桂花糕递给小无求:“娘当年来王都的时候,觉得这家的糕点特别好吃,尝尝。”
小无求拿着还热腾的糕对母亲露着酒窝笑,然后打开纸包,拿了一块糕塞到秦念阳嘴里:“爹,尝尝。”
秦念阳一愣,脑海里一个画面快速流走,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好像他拎了一包这种糕点进了一个院子,给了里面的女子……
无求笑眯眯看着他:“爹,快吃呀,这可是娘觉得好吃的东西。”
“哦。”他大口咬下去,被里面的陷烫到下意识把嘴里的东西全都喷出来,全到了对面的忠昭身上。
秦念阳尴尬非常,燕乐抿嘴笑,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忠昭:“擦擦吧,你家公子还不如我们无求呢,吃东西还要人服侍。”
她瞥了秦念阳一眼,他羞红了脸低头揩嘴,忠昭也撑不住笑了,道:“能让公子闷声吃亏还脸红的大概就只有燕乐姑娘了。”
秦念阳敲了下他的头:“胆肥了!敢说你家公子坏话了!”
无求又递了糕给燕乐和忠昭。
忠昭道:“谢谢小公子。”
“忠叔你跟我看客气什么呀,下次我娘要打我的时候你帮我挡挡就好了。”
忠昭道:“那这事你该求公子才是。”
“可是爹最听娘的话了,求他还不如求自己跑得快点呢,他肯定帮娘不帮我。”
大家又笑成一团。
晚上的时候大家住进了驿馆。
大家坐在大厅等晚饭的功夫就有太监传话公主在公主府宴请秦念阳和燕乐等人。
公主的旨意万万不能违背,燕乐抱着无求跟着秦念阳一起上了公主准备的来接他们的马车。
从驿馆出来,转过两条街就到了燕乐熟悉的地方,十王府。
而公主府就在十王府旁边的巷子里。
下了马车,燕乐认真端详这公主府,至少大门气派的比当年的十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众所周知当年秦昭有多受宠,看来这位公主在当今王朝的地位也不低。
太监先上去叫门,在那狮首吊环上有力的敲了几下,当、当、当……
大门打开,有侍女引着几人进去。
有个男人和他们擦肩而过,眼神牢牢盯着秦念阳,仿佛恨不得把他脸上戳个洞,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他早把秦念阳凌迟了。
秦念阳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好像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啊,自己就种种花卖卖花,应该也不会一不小心欠了这人钱吧。
看他那样子,活像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男子气冲冲的和他们擦身,到了门口还踹了一脚石狮子泄愤!
旁边的侍女低身解释:“刚才过去的是驸马,驸马又和公主吵架了。”
燕乐表示理解,这两人当初就是政治联姻,会过得好才怪了。
秦念阳问:“这位驸马就是太傅的公子吧,这几年和公主过的不好吗?”
侍女眼神闪躲,压低了声音说:“公主根本不喜欢这位驸马,当初成亲也是被皇上逼的,中秦王室风雨飘摇,皇上为了得到太傅一家及其党羽的支持不得已下嫁公主,公主当然不喜欢驸马,可是,驸马喜欢公主的紧,这位驸马在十多岁就曾经在宫宴上大放厥词说要迎娶公主,两人刚成亲那会儿也对公主百依百顺,可是公主就是不喜欢他,从不给好脸色,连房都不让驸马进,两人到现在还没同过房呢,这驸马脾气再好也架不住两三年的冷淡,这不,这段时间两人吵开了,几乎是日日吵,还砸东西,弄得我们下人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燕乐无奈,这公主真像个小孩,都嫁为人妇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收敛一点,真是......
穿过回廊就到了河边,秦念阳一眼就认出那些回廊上的花草都是出自自己的花园。侍女笑道:“这些花听说都是公主特意从江南买来的,都是自己浇灌,都不让我们插手,哦对了,前几日驸马喝醉了酒,踢翻了一盆兰羞草,公主就和他吵上了,公主真爱这些花草啊。”
秦念阳一愣,这些花草都是公主买的?
侍女说筵席设在水中凉亭上,引他们到了河边就行礼退下了。
有悠扬笛声从湖心小亭传来。
一滩水鸟慢悠悠的飞过云霞间,在水中投下丽影,水中青荇交横,时有鱼群游过荡起阵阵涟漪,水上种了点点浮萍,那些鸟时而向下飞,会在浮萍上面落脚。
燕乐笑了笑:“笛声清扬,很好听。”
秦念阳点点头:“我们上去吧。”
几人沿着石桥走到湖心,公主背对着他们正在吹笛子,她吹的动情,几人不忍打扰。
一曲终了,她素色的衣衫转过来,眸光似水看向秦念阳:“好久不见。”
秦念阳恭恭敬敬:“多谢公主记挂。”
桃瑟握着竹笛:“念阳,那时候你问我会不会吹笛子,我说不会,后来我们分开了,你看,我现在为了你学会吹笛子,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燕乐站在一边尴尬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公主压根没看她,她在这里一个大活人,也不能装作自己不存在啊!
秦念阳道:“公主,我想我们当初就说清楚了,年少相遇确实是缘分,但是不能走到一起也是命定的结果,何必执着呢?不如放手,对你我都好。”
“可是我喜欢你。”
“公主,您已经嫁给驸马了,实在不该说出这种话的。”
燕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其实她抱着无求来就是来蹭个饭的,早知道会看到这么热辣的场面打死她也不来看这热闹呀!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无求猫在燕乐怀里啃手指,口水滋溜滋溜的声音吸引了公主殿下的注意,公主那跟温柔根本不沾边的锐利目光直视燕乐,还有她怀里的无求。
“是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