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25日那天,中午时分,我将照片拿给了甘鸿蒙。
告诉他那天晚上将有一场雨,大概是在夜间十一点。
跟踪农工明的女儿,这种小事,不用我亲自出马。
甘鸿蒙搞不定农忆的行踪,他没有资格与我合作。
如你们警方所推测那样,甘鸿蒙和我合作,是为了一张长期的饭票。
我承诺这辈子自己活着的时候,保证他甘鸿蒙和家人衣食无忧。
过去十七年间,我的确做到了他家庭生活无忧。
自从那天作案后,甘鸿蒙再也没有好好的想过做一件事情,没有钱了,伸手跟我拿。
你们警方查到了甘鸿蒙嗜好赌博吧?
没错,他上了赌桌,爹娘都不知道。
最惨的一次是2019年的年底,在缅北的赌场他输得精光不止,还借了高利贷。
一百四十多万,我几个月的利润,全部送给高利贷公司,救出他。
那次,我想过请人出手,做掉甘鸿蒙。
在缅北,你出一笔钱,雇佣兵或者刀尖舔血的人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干掉一个活人。
可是我下不了决心,我担心天打雷劈。
也回想起甘鸿蒙的父亲甘志鹏,也就是我堂叔。
他临终前一声声的嘱托,犹如昨日的言语,我不忍心做掉甘鸿蒙。
尽管过来的十六七年,甘鸿蒙好赌,没有做一件正当小生意的事。
不过他履行条约非常好,他和我这一支交往几乎没有了。
我三弟甘鸿卓是和他一样混过街头的人,奸·杀农忆厚,两个人也不再来往。
看在堂叔的帮助,他履行条约的份上,我每个月给他生活费。
当他生活出现钱财问题,我提供了最大的帮助。
今天我后悔了,也应该说你们警察到勇士茶厂逮捕我那一刻,我后悔了。
2019年那一次,我不应该救他。
我没有拿出一百五十万的人民币,即便我没有请人出手,甘鸿蒙可能不会活着回来。
你们没有见过他从水牢中出来的那一个形象。
他整个人身体浮肿,面色苍白无力,眼睛珠子凸出,牙齿嘚嘚的打架,下半身被水泡得白白的。
那个悲惨的造型,太令人心惊肉跳,更是提醒我不可以赌博,更不能到缅北赌博。
甘鸿蒙经历过酷刑的人,回到国内,被你们弄进局子,他没有遭受行刑逼供,既然将我供出来。
玛德!一个软骨头,早知道他是孬种,我自己出手,也不会召致今天的老狱之灾。”
哆哆……提审人敲敲桌子。
“甘鸿勇!交代杀人经过,不用扯别的有的没的。”
甘鸿勇嘴角露出一起讥讽似的冷笑,“好好,我配合你们警方的调查。
甘鸿蒙已经交代,我逃不脱法律的制裁。总之下场是死,说就说了吧!
由于实施奸·杀农忆的人,是甘鸿蒙一个人,具体的细节我可没有掌握。
我是事后听他提起,听他说了当时怎么怎么杀人,其实没有亲身经历,我真的记不起了。
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你们警察查到我。不,不能说是你们警察查到我头上。
是我家族出了一个叛徒,我那个侄女可真是宝贝。
她策划的案子,和十六七年前的农忆案一模一样。
既然她是杀手,为何复制农忆案呢?
还是说他想春秋时期的石碏,上演一处大义灭亲。
若是这个目的。她的做法达到了效果。
我老老实实坐在这儿,接受你们的调查。”
哆哆……提审人又不得不敲敲桌子。
“甘鸿勇!你别再扯其他的,交代当天晚上的作案过程。”
甘鸿勇微微地抬头,凝视了几秒钟白色的屋顶。
“是哦!我怎么讲着讲偏题了呢?讲偏了可不好。
我讲偏题了,你们累气,我也累气。
可是警官,一起谋杀案是不是要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仅仅讲高-潮部分,好像索然无味吧?
就像我的人生,总有起起伏伏,高·潮终究是其中一个环节而已。
好吧!言归正规。
在气象局工作,我从实习公务员,到转正,到副科,再到正科。
到了正科,我坐上了气象局的局长。你可别看到我当局长的那部分精彩的时光。
这段精彩的时光,是做了很多很多的基础工作。”
甘鸿勇不问自答的讲起他进入气象局,坐上局长,到被平调到另一个清水部门任职,最后他走上经商的过程。
两位提审人不再打断他那滔滔不绝的讲诉。
他们看出来了,甘鸿勇准备讲几天几夜的故事。
甘鸿勇爱讲就让他讲,讲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他吧哒哒吧的讲诉中,一位干警走进审讯室内,对两位审讯人员说了几句话悄悄话。
得知甘鸿-志已经撩挑,两个提审人没有丝毫着急了。
等着甘鸿勇讲到天昏地老,他自个儿说完话,停止。
“……我办了一家茶叶加工厂,负责最原始的第一道工序。
一开始我挺满足的。自己的屁-股又坐着一个清水衙门的局长位置,外面有一家初级加工茶叶的厂子。
渐渐地,我发现一个月的工资没有我茶厂的日收益高。
同时,我在政治方面停止不前,组织也没有再考虑我。
那个时候……警官!我想抽一根烟。”
哒……点燃香烟,塞入甘鸿勇的嘴巴。
“甘鸿勇!你暂时不用讲话。等你抽完这支烟,再说。
时间很多,不必在意抽一根烟的时间。
慢慢地抽,从今天起,你抽一根少一根,抽的次数越来越少。”
“嗯嗯……”甘鸿勇叼着香烟,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点头。
两位提审人第一次面对如此淡定的嫌疑人,心里挺佩服他。
佩服的是甘鸿勇的心智,并不是他的所做所为。
“甘鸿勇!你的故事讲得差不多了,我们欣赏你的本事,你从体制到经商,每一步都走得非常高光。
但是你的商业帝国,建立在牺牲别人生命之上。
这是可耻的行为,是非人类的行为,要受到道德谴责、法律的制裁。”
甘鸿勇动了动身子,“呵呵……我明白。所以在死之前,告诉你们实情吧!
为什么要杀人?因为农工明断了我财路。
断别人钱财,就是杀人父母,他等于掐灭了我后半人生。
当时,我在局长的位置,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组织准备处置我。
组织处置我,这样的局面绝对不可以出现。否则,我走出去太没有面子。
在组织没有蒸煮我前,我出手了,我炒掉组织的鱿鱼。
与此同时,我十拿九稳的第一桶金出了问题。也就是准备借助我堂叔甘志鹏,赚取。
他是供销社的总经理,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个有点年代久远的部门。
曾经的供销社,深入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堂叔坐上总经理的位置,赶上了票票购买物品的末班车。
即便到了本世纪初,我们这个穷困的边疆城市,供销社总经理的地位不低。
我要借助堂叔的这个平台,将茶厂做强做大。
谁他妈的农工明占着供销社职工的身份,搞黄了我的发财之路。
政治之路,黯淡无光。
钱财之路,也被人堵上。
两条路不通,我唯一选择的是钱财之路。
钱财之路,是我可以冲破的道路。因为这条道路上只有一道阻力。
这一道阻力力量不大,稍微一用力,就畅通了。
堂叔和我达成合作协议,是他走后让我关照关照他的儿子甘鸿蒙。
有一说一。堂叔甘志鹏没有参与杀害农忆,他提供的是客户信息和交易等等。
而我又找到甘鸿蒙,跟他谈了他父亲的着想。
末了,我提起如果让农工明家的人出点意外,生意上的成效即将很大。
几次深入的谈话,和一次次的修改计划书,我们终于将目标瞄准农忆。
锁定了目标,我负责观测每日天气预报和完善作案计划,甘鸿蒙负责农忆的行踪记录,天气有雨的时候,甘鸿蒙都会行动。
奸·杀农忆,我们大大小小有了十一次行动,成功是第十二次。
警官!你不了解,那段时间,我根本没有心思管理茶厂,也没有精力好好的坐在局长的岗位上。
2004年12月25日,我焦虑不安的坐在家里,当外面下起大雨,没有见到甘鸿蒙抵达预定的地方,我以为又要失败了。
我不停的祷告必须成功,不能失败。因为组织三天前找我谈话了。
这次行动,甘鸿蒙终于成功的奸·杀了农忆,案发现场也处理得很好,是我放心的那种案发现场。
唉!老天爷关照了我十六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