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马县公立医院,一楼缴费处。
“我竟然会答应橘舟来帮他这种忙,亏大了啊...”
服部平次身上有多处烫伤和挫伤,所以虽然他只是手臂受伤比较严重,但是他整个人缠得活像是东京博物馆里从埃及交换展中走出来的木乃伊。
“您的收费证明,请您收好。”窗口的小姐已经办好了相关的缴费,她递给了服部平次几张单子便微笑着看向了服部平次身后的中年妇女。
“多谢。”
“真是的,菜津子小姐的住院费竟然还要我来垫…”
服部平次用还能自由活动却仍然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接过了单子转身朝着住院部走去。
“等找到了那个叫什么繁三郎人渣,我一定好好地讨回公道才行。”
“服部?”
服部平次刚走出医院一楼大厅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随声望去就看见了手里也拿着缴费单,正要去缴费处缴费的毛利兰。
“小兰?你怎么在这里?橘舟受伤了?啊...看样子不是...那是园子?”
毛利兰惊讶地点头:“对,我们在山上寻访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在逃通缉犯北岛御和他的同伙,他们似乎就是杀害宫川一家人的凶手。”
“那园子怎么样?橘舟在哪呢?”
“嗯,园子没什么大碍,不过医生说担心伤口感染,最好还是今晚住院观察一下。”
“橘舟现在则是守在北岛御那边,等待着群马县的警官们过去羁押犯人。”说完,毛利兰的眼神不住地在服部平次的身上打量着:”服部你怎么看起来伤的这么严重,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个啊说来话长,“服部平次挠了挠头,问起来了自己关心的问题:“小兰你说的那个北岛御的同伙是不是一个体型壮硕的男人,长相凶狠,名字是繁三郎?”
毛利兰回忆了一下,不是很确定的说:“应该是吧,我好像听北岛御大概是这么喊他的。”
“那小兰,你麻烦你一会儿帮我把缴费证明送给402病室3号床啦。”服部平次闻言眼睛一亮,把证明往毛利兰手里一塞就向着医院外跑去:“我去看看橘舟那边的那个该死的繁三郎。”
“诶??等等!服部你的伤真的没关系吗?医生说你可——”
“放心啦!都是皮肉伤!”
.....
.....
“他们会死吗?”
橘舟看着警察们押解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忽然幽幽地问了这么一句。
服部平次愣了愣,说:“本田繁三郎是没可能了,不过北岛御倒是有这个可能吧。”
“...是这样吗?”橘舟神情寡淡,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服部平次倒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即便是受了伤也洒脱的很。服部平次拍了拍橘舟的肩膀,开解他说:“反正我们已经让他们被缉拿归案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律法和警察们好了。”
橘舟点点头,无奈地笑了笑,别有所指地说:“或许吧。”
“嗯?”服部平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怎么抓到凶手了,你看起来怎么好像还不开心啊?”
“有吗?”橘舟否认说:“你看错了吧。”
“算了,不聊这些了,我们去吃水泽乌冬面吧!就中午的那家!”服部平次熟稔地用唯一能动的左臂揽上了橘舟的脖颈,带着他往中午才去过的那家吉田面馆走去。
他兴致勃勃地说:“明天我们就要各自回家了,今天晚上怎么样也要好好的吃一顿,犒劳一下辛苦破案的我们自己才行。”
“话说,我特意赶过来帮你侦破了这起案子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啊?”
服部平次坏笑着捶了橘舟一拳,他知道橘舟似乎生活节俭,于是开玩笑般地说:“比如今天晚上你负责买单怎么样?”
橘舟被服部平次亲近的态度搞得有些皱眉,不过他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动作沿着下坡慢慢往山下走去,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
“中午的那顿饭难道不是我买得单吗?”橘舟挑眉反问服部平次说。
“哎?有吗?有什么关系嘛。”
服部平次笑嘻嘻地和他插科打诨道:“我可是辛辛苦苦从大阪赶过来给你帮忙诶,再请我吃一顿饭又有什么——”
“那好吧。”橘舟略一思索,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于是索性一口答应了下来。
“——关系...咦?咦?你竟然答应了?”
橘舟双眉一轩,说:“奇了怪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不是,你不应该坚定地拒绝到底的吗?”
“我为什么要....”
落日金黄的余晖洒落在傍晚的山林之间,郁郁葱葱的树木被蒙上了一层浅淡的暖金色光晕。
少年人们和警察渐渐地都离开了这片山野,归还了此处应有的寂静无声。
...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除了那些被永远留在这里,再也无法踏上归途的逝者。
没人能理解他们的痛苦无望与孤独,但是作为被预先支付过丰厚报酬的恶龙,橘舟决定自己还是要稍微地做些什么才对得起自己这来之不易的金光。
毕竟,那个叫做宫川爱实的孩子....那个时候,明明是已经被自己拒绝了....
...是本性凉山?还是孤注一掷的豪赌?
橘舟不知道,答案其实也并不重要。
只是,如果是后者的话,毫无疑问,这个孩子要赌赢了。
好脾气的恶龙已经很少会利用自己被称为恶龙的能力杀人了,但是这次橘舟选择了帮助她。
也许不单单是由于她慷慨赠予的金光吧,橘舟神情淡淡地想着。
..衣不蔽体的幼小身躯,面目全非的魂灵嘶哑着悲泣,恳求着杀戮。
橘舟被抓住手腕的那一刻,看见了锁链.热油.绽开的皮肉.哭嚎的女孩。
但是除此之外,当橘舟走出炭黑的车厢,望见冥冥薄雾的须臾,他似乎隐约看见了那个不负责悄悄溜走的挚友,最后微笑着挥手和他告别情景。
当时其实有过吗?
还是没有?
他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谁知道呢。
大抵...极寒和极热终究都是煎熬的苦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