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声起,结业大会拉开序幕。
结业大会的流程布置的和毕业典礼一样,先是学生代表讲话,然后领导讲话,然后张老讲话,然后颁发结业证书,最后终于到了公布优胜者名单的环节了。
坐在下面的学生翘首以盼,都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个幸运儿。
张老走到发言席,然后冲一旁的工作人员点点头。
“再次恭喜各位在本次学习中顺利结业,大家现在一定很想知道,这届的优胜者是谁对吧?”
下面的学生一阵应和。
张老掌心向下压了压,示意同学们安静。
“我仔细看了各位的论文,完成的都很好,这证明我这位老头子说的话,你们认真听了,也认真思考了,你们都很优秀,这实在让我为难啊。”张老环视了一圈下面的学生,继续道“因为你们优秀的表现,我太难抉择到底点谁第一,所以本届优胜者的评选在此多设一个临堂考,请大家开始吧。”
张老说完,走到一旁坐下,看着下面的学生答题。
刚刚已经有工作人员将纸笔和答卷分发到每个学生手中了。
付遥拿到试卷,翻看了一下考题——如何看待《罹难》一文中对于苦难的思考,如果你是作者,会有不一样的观点吗?只觉得犯恶心,这题若没有李渺渺插手,打死她都不信。
她这便宜妹妹还真是够不要脸的,一个盗版的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原作者面前炫耀?
还让原作者点评?
她是不是以为,可以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自己?
还是觉得自己会一气之下拍桌走人?
既然你自己非要来不痛快,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付遥拿起笔,铺开答题纸,行云流水的写了起来,专心致志,耳旁一缕头发垂下来也没有察觉。
张老的目光掠过她,满意的点点头。
而此刻大厅外面,李渺渺正在打电话。
“阿丞,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李渺渺甜甜的问道。
“我在C大综合楼这边的大厅。”
“好,我等你。”
李渺渺挂了电话,得意一笑,考题刺激不到你,我就不信,这次你还能无动于衷。
大厅里,付遥划上最后就一个句号,将笔搁在一边。
然后站起来,不疾不徐的走上台去,将答题卷双手递给张老。
“老师,我答完了。”
“好好,你先下去坐着,一会儿等大家都交卷了,我们会选出最优秀的那个来。”张老对她慈祥的一笑。
他对眼前这个小女娃印象很好,记得第一堂课,这小女娃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第一排,被自己打趣了也不怵,第二天还是坐在那个位置。
结业的论文也写的好,若不是渺渺那样说,这届学生里他已经定了她作为最后的优胜者了。
不过他历来讲究公平公正,眼里更是揉不得一点沙子,更是痛恨如今学术界造假的风气,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增设了临堂考,亲自坐镇监考,就是要把所有的造假的可能性都排除。
付遥微微弯身以示敬意,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坐着。
大厅里有学生陆陆续续的上去交卷,张老的手边已经叠起了一层答题卷了。
到最后,所有的学生都已交卷,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等待最后的结果。
张老现场批阅答卷,大厅里落针可闻。
终于,张老合上最后一份答卷,抬起头来对下面的学生微笑道“我很欣慰,你们这一届,是勤恳并诚实的一届。”
随后,张老将为什么增设临堂考的原因给学生们解释了一下,并诚恳的给他们说了声对不起。
“我为对你们无端的质疑道歉,你们,真的很优秀!”
“下面,我将宣布本届最后的优胜者是”
“付遥!”
终于,宣布了。
付遥舒了一口气,虽说她很有信心,但还是有一点小紧张的。
“为什么我会在你们之中选择了她,我想请付遥同学自己来为大家说一说。”张老看向付遥,示意她上台发言。
付遥站起来,冲看向她的同学微微倾身以示礼貌,然后挺直身体走上台去,对着张老和下面的同学鞠了一躬后,站上发言席。
“很荣幸,能够与大家共同聆听老师的教导,也很荣幸,能够得到老师的认可。”付遥说道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展现出一个恰当得体的笑容,小骄傲里面夹带着小害羞,给人一种踏实勤勉又上进的感觉。
“老师让我给大家说说这次临堂考,我就给大家分享一下我的观点。”
“关于《罹难》,我想大家心中都有自己的看法,而我想说的是,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苦难,原著开篇也引起了我深深的共鸣。”
“但书末尾,我却有一些不同的看法,原文主张要放下心中的执念,要原谅那些带给你痛苦的人和事,要感谢那些带给你伤害促使你成长的人和事,对于尖锐的仇恨要学会忘记,要平和的与这个世界相处。”
“我不否认,很多时候,我们需要放下,然后给自己一个退后的理由,来成全自己心中的懦弱。”
“但,我却不赞同,要完全放下心中的执念,忘记尖锐的仇恨,去原谅并感谢那些带给你苦难的人和事。”
“如果,时间所有的痛都可以被原谅,那么还会有谁,能为我们所受的苦难买单?”
“那些烈油烹心、噬骨蚀肉和生不如死的痛与殇,若没有经历,请不要轻描淡写无关痛痒的说:何不大度些,原谅那个人?”
“原谅,不能抹平伤痕。”
“在这个和平与忍字为上的年代,这些话可能会有些离经叛道,但请大家在为我的观点下结论前,允许我问一句话。”
“南京大屠杀能被原谅吗?侵华的耻辱可以忘记吗?”
“不能!”
“我大学曾跟随采访过一个家庭,刚生产的母亲还在病房,新生女儿被重男轻女的婆婆故意照顾不周,失去了生命。后来蹒跚佝偻的婆婆每天在媳妇的房子外面捡菜叶,许多人让这位母亲原谅那个老人。”
“这位母亲在一片指责和骂声中说绝不。”
“这位母亲有错吗?我想大家心中都有杆秤。”
“而我想说的是,有些伤害,不去疯狂复仇,就已经是最大的善良。”
“最后,希望我们,都被岁月温柔相待。”
“谢谢大家。”
付遥深深鞠躬,走下发言席。
而在大厅门口全程听完发言的李渺渺,却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