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轩辕氏野心很大,但没想到他已经敢于当面挑衅人皇尊严了,姜离心头大为恼怒。
但是,怀中搂着听訞,感受着温香软玉带来的触动,姜离还是压下了这份怒气。
他知道,轩辕氏这是故意要激怒自己,掳了听訞还有意留下破绽,就是为了引他来此,却不知道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不论轩辕设置了何种陷阱,在布局什么样的阴谋,姜离决定陪他玩到最后,亲手揭穿那个谜底。
“你引本皇来此,不单单只是为了说这些不咸不淡之言吧?”姜离拿出蔑视的眼神看着轩辕问道。
双方都是聪明之人,当代人族中的佼佼者,面对面地较量自是暗潮汹涌,目光相对亦不乏刀光剑影。
轩辕当然不会认为仅凭几句讥讽就能打垮姜离,既然引了他出来,就有十足劲爆的消息带给人皇。
蛊惑听訞,从未放弃对她的追求,不过是顺带之事。
呵呵笑了两声,轩辕故作神秘道:“人皇,想必你躲在暗处多时,也听去了不少吧?如果我说,当年被你送上昆仑的那个孩子并没有死,她还好端端活在这天地间,你作何感想?”
“胡说八道!”姜离毫不留情地反驳,冷笑道:“哄骗王后不成,又来造谣王女未死,你的智机果真是没有半点长进。”
轩辕不以为意,歪身坐在雄奇背上,好整以暇道:“你爱信不信!据我所知,百年前昆仑丘莫名震动那次之后,突然多出来一个女娃娃,听说乃是自灵芝草蕴育而生,长得粉雕玉琢好不可爱呢!”
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听訞在听闻此言时震惊了,姜离手臂勒得紧了紧。
警告了听訞,姜离不动声色地哼道:“然后呢?你觉得这就是那个孩子了?轩辕氏,如果那个孩子真的侥幸活着,就不该是一百年前才生。本皇送去昆仑丘时,距今已有六百年了。”
听訞忍着被勒的疼痛,渐渐找回了清明,也忙出声质疑:“是啊!我的孩子便是活着,也该是一个大姑娘了,怎么可能只是百年前所生的小娃娃。”
轩辕最是见不得听訞和姜离夫唱妇随,见状冷声挖苦道:“你们当那昆仑丘是何等所在?神魔之地,还不是由着那些帝君、神君们一时喜好就能为所欲为,他们要是愿意,那棵灵芝草永远是根草还不是常事。”
“不可能!”姜离疾言厉色地驳斥:“紫灵芝乃是天地灵气所化,更有甚者传说是由道祖亲手栽种而成。
当年本皇费尽气力找到紫灵芝寄养孩子的残魂,又将她送上昆仑寻求神力蕴养,白帝帝君亲口答应会妥善照顾。
只是后来出了意外才致使紫灵芝毁于昆仑动荡,此事人尽皆知。昆仑丘诸神品格清贵,岂容你这等小人胡乱非议诋辱!”
轩辕耻笑着,语气更为讽刺:“难怪人皇能够成为天帝的座上宾,原来就是这般奴颜婢膝恭维诸神彩换来的吧?神魔之事,我等人族何时真正看得到真相,你又何时敢于质疑过他们?”
盯着姜离吃人的目光,轩辕继续嘲讽:“我若为皇,定然打上昆仑丘问他们要个说法,绝不能任由那些仙神说是便是。人皇威名不存,人界还有什么指望?终将沦为神魔玩物,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姜离定定瞧着轩辕,任他在那里大放厥词,面孔上平静如水,心下却已是波澜壮阔。
这厮野心何其大哉,居然妄想反抗神界,公然叫嚣与神魔为敌,此等行径若是被天宫诸神知晓,人界必无安宁之日。
甚至,姜离都可以预见,一旦轩辕反叛的言论上达天听,等待他的轻则勒令人皇将之铲除,重则将会由天宫派下仙神对其申斥灭杀。
照轩辕如今的势力,大概率便是后者,神界天宫绝不会允许人族有反叛诸神者出现。
而魔界或许会比较欢迎这种人,说不定还要横插一脚,扶持其快速崛起,以便成为他们打击神界对抗天宫的靶子,最后再一脚踢开。
神魔行事的老套路了,没什么悬念。
听任轩辕放肆完了,姜离嘴角也不禁浮起嘲讽:“你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活腻了!何德何能敢对神魔宣战了?”
轩辕踌躇满志,对姜离的话颇多鄙视,又说出惊世骇俗的一番话来:
“你不行,未必说明人族都是蝼蚁草芥!人定胜天,迟早你会知道的。”他信心十足道。
姜离惊愕难当,怔怔瞧着轩辕。
此时此刻,尊崇如人皇者,从轩辕身上看到了一丝光芒,那种尖锐犀利直冲天际的豪气,由不得他对这个对手肃然起敬。
尽管相看两厌仇恨未泯,但并不影响他对轩辕在这一刻的赞赏。
脱离神界桎梏,独立生存于天地间,这也是他的梦想,隐藏在对神魔的卑躬屈膝里不敢显露的志向。
人,定胜天!多么伟大而胆大的理想啊!
基于这份感佩,再看轩辕其人,姜离心底那层坚不可摧地块垒竟有了一些松动。
“轩辕氏,你走吧!”姜离开口,语气之中冰寒略减:“念在你率部前来守边尽责的大义之举,今夜你强掳王后之罪本皇便不予追究了。”
放虎归山贻害无穷,姜离是清楚这个道理的,之前还曾懊悔当年轻易放过轩辕的事情,但这次他又心软了。
不为其他,单单只为那一句‘人定胜天’,姜离觉得轩辕尚有可取之处。
抛开个人恩怨去看,轩辕氏的存在,对于人界的未来而言,是一条蹊径也未可知。
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与姜离大打出手的轩辕,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敢置信地盯着姜离,轩辕问道:“人皇这么轻易地揭过,你确定不会后悔放过我?”
听訞也是没有料到此次三人会面会以和平结束,歪头仰望姜离,眼里的疑惑与崇拜交织成一片迷蒙水光。
姜离目不斜视,看着轩辕淡淡嘲讽:“本皇不是要放过你,只是不屑于一个手下败将大动干戈,等你有资格成为真正的对手,觉得能够与我匹敌之时再来吧!”
毫无疑问,这是赤裸裸地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