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叫茂响烦心的事情,就是振书一家人渐渐蠢动起来,要找他的麻烦。根本原因,茂响也是心知肚明的。茂响盛怒之下,把夏至辞了,还切断了与冬至饭馆的联系。所有一应大小的饮食接待事宜,全部改在了场内的小伙房里。这样一来,石子场倒是节省了不少,问题也接踵而来。因是辞了夏至,原先很少出事的场内水电问题,接二连三地出岔子。不是今天停了电,就是明天的水管漏了,弄得场子里乌烟瘴气一塌糊涂。同时,振书家人已经放出话来,说石子场严重干扰了家人的生产生活,要是不抓紧改的话,后果自负。更为重要的是,石子场是在自掘祖林龙脉,把全村人的林地脉气拦腰截断了。用不了多久,村里肯定要出事,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呢。
此风儿刚放出了不久,村子里就有一个李姓家的嫩娃崽儿,到南大河里洗澡,竟然淹死了。接着,又有一宋姓老人,白日里好好的,夜里就莫名其妙地死了。人到了油干灯枯的时辰,就得遵循自然规律,该死时就得死。再不死的话,就成了妖了。只是他死得也太不是时候,追着枉死的娃崽儿就去了。就算这样,也还没完呢。时隔不久,贺姓家的一个女人,因与自家男人吵架生闷气,一个想不开,竟然喝下去了小半瓶子的农药。要不是国庆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又是朝胃里灌肥皂水,又是蜷胳膊蜷腿儿打针吃药,好歹救了过来,恐怕又一条活蹦乱跳的生命转眼就没了。这一连串的意外事故,便成了村人议论的焦点话题。似乎振书一家人放出的话,正应验着。由此,又因带起全村人的恐慌和不安。虽然凤儿做了大量说服辟谣工作,依然难以安顿下村人渐起的恐惧心理。表面上,茂响还自我感觉良好呐。背地里,却不知有多少人在戳他的脊梁骨,咒骂石子场快点儿挺腿完蛋。
种种迹象表明,对石子场和茂响来说,情况越来越不利,境况越来越不妙了。柱儿知晓得多,便专门找过茂响一次。虽没有点名道姓,还是把听到和看到的一些不利事情跟他讲说了一遍,劝他留神注意着点儿,该收敛的时候,就要收敛些,众怒难犯呀。茂响这才知道,诸多不利因素正朝自己这边聚集呢。他便有些心烦意乱。由此,他愈发感觉到了杏仔对石子场对自己而言,有着多么重要的作用。他后悔起当时自己的莽撞和冲动来。
茂响不便于直接去央求杏仔,就先把满月弄回了场子,还干财务监督的活。他又去找夏至,想再高薪聘他回来。夏至说啥儿也不干了,拿一些果脯厂里的活儿紧,制度严,自己抽不开身为由,婉转而又断然地回绝了,没给茂响留一丝儿余地。茂响颇显力不从心了,却又不死心。他就央求满月去找找杏仔,叫他再回石子场主管生意。初时,满月不愿意去。茂响许愿说,他要回来了,场子里的所有生杀大权全由着他做主,我不会再沾半指头的。满月这才去了。找到杏仔后,她连声劝他再回来帮忙,要不的话,石子场可真就干不下去了呢。杏仔回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我都叫爹一脚给踢出来了,还咋有脸面再回去指手画脚哦,不去呢。满月回话后,茂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为杏仔,还是为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