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行说得一点儿也不错。
“天野”厂按照自己的策略,硬是挣扎着坚持了一月有余。渐渐地,整个资源市场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变化的首要一点是,越来越多的果园主和商贩们,更愿意把手中的果子卖给“天野”厂。一手交货,一手便把汗津津的票子揣进自己放心的衣兜里。这让木琴们稍稍松了一口气。认为自己的决策是对头的,抓住了问题关键,也便渐渐掌握住市场的主动权了。
因为货源逐渐多了起来,需要的货运车辆也就不够用了。洋行便使出了通天本事,把几年前一起学车的同学统统联系了一遍,果然弄来了好几辆载重量与自己差不多的大货车,基本解决了运输吃紧的难题。洋行还有意叫桃子捎话给李站长,说,你们站里的车辆不是忙得连杏花村的路口都找不到了么。那好呀,今后就别想再进杏花村了,都去给“天然”厂打零工去吧。你站的老爷车,俺村用不起,也不喜用了。今后,只能凑合着用大货车拉运货物了。
李站长摸着秃亮的脑门儿,浑身直冒热汗。他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李站长还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不管“天野”也罢,“天然”也好,只要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满足这些财神爷们的要求。毕竟,眼下正是拖拉机站挣钱的大好季节。弄好了,大半年的收入就有了可靠保障。但是,北山一村的人却极为不满,说,咱都是在一个镇子上住着的,哪样事不是帮衬照顾着你。现今儿,俺们开了大厂了啦,你竟敢把车统统派给外村人,不给本镇的人用,想啥呢,是想要找麻烦吧。李站长知道镇驻地村里的人都不是善茬儿,一个个瞪眼攥拳地不好惹。他只能暗地里抽空儿给杏花村派出一辆两辆的车。
尤是这样,北山一村的人还是不满意。他们径直找到镇政府大院,理直气壮地找到杨贤德,告状说,拖拉机站的李秃驴不支持“天然”厂工作,有车也不给派,故意破坏“天然”厂的生产运营,已经给他们造成了重大损失。要求镇领导给北山一村做主,万不能因为死秃驴的耍奸使坏,让村里的巨额贷款打了水漂儿呀。那可都是全村人的身家性命,一旦没了,造成啥样严重后果,领导们想去吧。
杨贤德一听,如同一柄锋利的刀子捅进了自己心头肉里一般,顿时大怒起来。他不分青红皂白地说道,李秃子要干啥儿吔,有钱都不知道挣,我看他的乌纱帽也快戴到头了。说罢,摸起话筒,一个电话打到了拖拉机站,叫李秃子亲自接听电话。
杨贤德没容李站长解释,上来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他昂着头,拖着长长的官腔,把“天然”厂在全镇甚或全县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讲了一通儿,接着就是疾风暴雨式地一顿臭批。什么秃子、瞎子、爹呀娘的,一些脏话狠话通过细细的电话线全喷了过去,灌得李站长虚汗直冒两耳铮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