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有些踌躇。过了半晌儿,他才道,好是好,就是不晓得你家人愿意吧。
银行见四方有了松口儿的意思,急忙抓住他的手道,哥呀,没人不愿意的。咱就这么讲定了吧,千万别再改口了呀。
因了急切,银行的眼泪又掉下来,挂在腮帮子上,也顾不上擦抹了。四方叫银行引带得眼眶里也是挂上了一层泪花,闪动欲滴。
俩人正在讲说着,背后冷不丁儿传来杏仔的声音,说,叔哦,你俩这是咋的了,擦眼抹泪的。有了啥伤心事么。
俩人忙转身,跟杏仔打招呼。瞥见杏仔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前来吃饭的拉货司机。四方不好意思地回道,哪儿吔,俺俩正商议合伙的事呢。没瞧见你来哩,慢待了呀。
杏仔笑道,咋儿,你俩又要合伙开饭店么。
银行满脸喜色地回道,是哩,是哩,俺俩还想再到镇子上合伙经营饭店。你看咋样哦。
杏仔说,你俩早就应该合伙经营了。说句不中听的话,要不是爷一直在里头横着,你俩的饭店肯定开火了呢。何至于弄到现今儿两败俱伤的结局呀。
四方高兴地道,要是你也给看准了,我还顾虑啥儿吔。今儿,这事就铁定下了,不再反悔了呢。我就是服你的眼光,一准儿错不了的呀。
杏仔还道,要是合伙经营的资金短缺了,就言语一声。我给想法凑凑。不是入股,就算搭把手帮帮忙吧。我也服气你俩呢。真心实意地合伙做生意,就是亲兄弟也未必能如此呢。可说是咱这片天底下,再难寻第二个了。
“天野”厂与“天然”厂的对决较量,终于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木琴在远赴南京求援不得的情况下,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她力排众议,以“天野”厂固定资产作为抵押,冒着天大风险,狗胆包天地从银行里贷出了一笔巨额款项。加上厂内原有的资金,足足凑够了一百万元。
这样的大胆举动,吓得村干部们直冒冷汗。贷款的消息,也如风一样地传遍了整个小山村。
特别是知晓了内情的村人,更是议论纷纷。有说木琴疯了的,怀揣着赌徒般的凶胆恶念,要跟“天然”厂血拼上了。有说木琴独断专行的,不顾众人反对,就敢私自做主,拿村人的血汗钱买自家风头儿,拿公家的老底儿耍自家神通。也有说木琴找死的,人家“天然”厂是啥样的身架,有镇子里的官儿们扶持,有银行捏着金疙瘩托底儿,有省城里的大老板提溜着,甚至都把外国的路子也统统给铺就了。你木琴再能,也没能够从南京总厂里剜来一分钱。现今儿,竟敢拿着全村老少爷们的命根子作抵押贷款。万一竞争失败了,贷来的钱全打了水漂儿,看你木琴拿啥儿来偿还。明摆着是拿着鸡蛋朝石头上磕,还非认准了自己手里攥着的是柄金刚锤。是让“天然”厂摆出的阵势给吓迷糊了吧。
就有那么几个人,还想像当年分包杏树时的做法,再纠集上部分人,拥到木琴家去闹腾一通儿。趁着米还没下锅,好歹把这事给搅黄了。他们还真就串通了一些人,赶在村人刚刚吃过晚饭的空闲时辰,相互鼓励着,壮着胆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朝木琴家奔去。到了木琴家大门口,几个人又都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脚步。你叫他打头儿,他叫你先进,推推搡搡地躲闪谦让着,就是不敢迈进大门口半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