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儿说,也不知这路能不能修得成。看今儿的架势,要够戗呢。
柱儿埋怨道,夏至早就看出事体不好,叫你跟大娘讲的。你还取笑他胆小怕累。这不,真就出事哩。
京儿回道,他今儿就没有来呢。说他胆小怕累,还冤屈了么。不仅他,连公章也躲在家里不敢朝面呢。
洋行气道,他们的老子都没来,他俩能敢来么。又说道,咋修不成的,咱不是正在修么。
柱儿小心地堵他道,虽是在修,就这几个毛人,几把锨镐,啥时能修完吔。
洋行垂下眼皮,没有吭声。
人民一直没有说话。他围着火堆转圈烘烤着身子,并不时地往火堆里添加着有些潮湿的树枝。弄得周围浓烟翻滚,呛得围坐四周的几个人直咳嗽。
洋行心烦意乱地嫌道,求求你安稳些吧。让火自己慢慢着不就行了么,越捣鼓越不爱冒火呢。
人民不再捅鼓火堆,却又坐不住,就在路边上溜达。远远看见茂林和雪娥结伴走来,人民像遇见救星一般,急急地迎上去。他兴奋地说道,茂林哥,嫂子,你俩可回哩。快点帮着木琴嫂子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可咋行哦。
茂林瞥一眼锨镐推车陈横一地的工地,问道,咋啦,不是已经开工了么。
人民就把上午的情况讲说了一遍。这时,又有几个崽子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帮着人民把事情经过讲说得愈加详细。只有洋行依旧蹲坐在火堆旁没动身。
茂林故作惊讶地道,这哪成哦。我在路上遇见木琴,她也没说啥,就是让我下午领着人继续干呢。等我回家吃了饭,就立马过来,看谁人敢阻拦工程。说罢,拽着雪娥急急地往家里赶去。
几个崽子又回到火堆旁。就就听洋行道,跟他讲又有啥用。要是他真的想帮木琴嫂子,咋非要赶在今儿第一天开工的日子去瞧病呀。恐怕他心里也一样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呢。
洋行的话。让几个涉世不深的崽子恍然大悟。都觉得洋行的话有道理,会不会茂林也是站在反对人一边的,并就此展开了狗咬狗般地争论。
人民说,不仅是茂林了,你们老李家也没来几个呢,其他人都是反对修路的嘞。
洋行嘲笑道,你爹也没来呢,是不是也反对修路哦。
人民辩解道,不会的,我爹一直赞同修路,还一再地给我嫂子打气,咋会反对呀。
洋行伸了个懒腰,说,那咋没见他的影子呐。
人民的脸顿时红了。他不再搭腔,而是转身朝村子里一溜儿小跑而去。等他气喘吁吁地跑进自家院子,就见嫂子凤儿正与爹酸杏商量着什么。
人民进门就问酸杏道,爹,你咋没去出工哦。村里有人在讲说你呢。
酸杏没理人民,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他依旧与风儿商量着工程上的事情。
娘见人民回来了,便把他扯进了锅屋,催他赶快吃饭,说,饿了吧。人民说,村人都不去工地,我爹也不去,我嫂子和木琴嫂子干着急没办法,这不是在拆自家的台嘛。
酸杏女人回道,可不敢这样讲你爹。他原本想去的,见村里有人鼓动村人不出工,就做几家人的工作去哩。也是刚刚回来,饭还没吃呢。
人民大感意外,说,爹现今儿还能做谁人的工作,还有哪家愿听爹的。
酸杏女人说,我也不知呢,想是去做咱门里人的工作吧。这些人还是愿意听你爹的。
人民心下有了底儿。他大口大口地扒拉完饭,撂下饭碗就往工地上奔。他不愿跟爹照面。很长时间以来,酸杏的脾气变得越来越犟,越来越古怪。不管人民是好心还是歪心,冷不丁儿地就会被他熊上一顿。见了人民,酸杏就从没有个好脸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