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是好事,但过于自信就是自负了。”
都说了我不是圣贤弟子,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又一次遇到这种不听人说话的家伙,张恒就有些费解。
不知道是世界不同的原因,还是因为个人的融入问题,总是遇到这种对自己的话顾若惘闻的家伙。
张恒就觉得很有意思。
五台佛宗的和尚是这样,现在这个孙安也是这样。
都固执的可爱又可气。
“你既然是兵家人,还是道子,就更该懂得什么是骄兵必败的道理。”
自信到自负,可是兵家大忌。
张恒很好心的提点孙安。
我这该死的好为人师的毛病啊,总是忍不住想要掰正这些走歪路的同志。
“住口,你一个连自己师承都不敢承认的儒门败类,有何颜面对我兵家道理指手画脚!”
孙安脸上怒色一闪,亮银长枪骤然横指张恒。
你这嬉皮笑脸的小子,简直丢人现眼。
敢做不敢当,你有何颜面苟且于世。
真是瞎了我的眼,听说你是儒门圣贤子弟,还以为你会是当代儒门道子,我才匆匆而来见你一面。
结果你却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无胆匪类。
简直浪费我的时间。
这帮昆仑仙宗的也是瞎了眼的傻子,居然会护着你这么个东西。
孙安心中大失所望,生出一股恼怒来。
同为百家,孙安对张恒的表现痛心疾首。
不像百家其他流派乐见儒家不堪。
儒法本为一家,兵家不敢比拟法家跟儒家的亲近,但是百家中,兵家是仅次于法家与儒家的亲近关系。
毕竟两者算是相辅相成。
历史上投笔从戎,既成儒圣,又是兵主的圣贤不胜枚举。
不说儒门初圣本就是兼修兵道,上古之初曾掌一国,为执政,手握三军。
就是儒家万载之前的最后一位圣人,心学的阳明圣人便是个中代表,是儒圣的同时,也是当世显赫的兵主。
心学圣人阳明悟道之前,曾提三千军,旬月之间平复一场波及数州的藩王叛乱。
重重历史渊源的存在,让兵家历来跟儒家亲近。
孙安也是因为听说了张恒的身份,这才不顾他在南阳春满楼坏了他的事,还摆下大阵仗,大张旗鼓来见他。
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才当面开口头交流两句,孙安心中对张恒的期望就全成了嫌弃,甚至厌恶。
“兵家的小子,你想干什么?警告你对……警告你客气点!”
林英跨步上前,遮住张恒,挺身对上孙安前指的长枪。
只是因为张恒身份的问题,原本一句应该很有气势的警告,变得毫无威慑效果可言。
作为李幼璇的心腹,她可是很清楚张恒跟李幼璇之间尴尬的关系。
所以一句少宗主夫婿的称呼就说不出口。
人群中李幼璇也觉得颜面无光。
林英这个出头,拉胯的不行。
都怪张玉之!
结果被记账的依旧是张恒。
“敢做不敢当,还要躲在女子身后?鼠辈!污了某家眼睛。”
对林英的警告视而不见,孙安说到做到,真就冲张恒来,也就抓着张恒不放。
林英主动挺身回护,也能因为心中的厌恶,孙安就强行把过失按在张恒头上。
“你这人真是有意思了。自说自话就算了,你还自嗨自信。”
张恒眼神谢过林英,折扇点着她的胳膊让她会回去。
“人确实是基于自己的认知而后认知世界,但你认为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真理。你的认知若是事前就错了,你还要基于错误认知深入发展,就是害人害己了。”
张恒直面孙安,依旧温文尔雅,对他循循教导。
小年轻一看就是气盛的,恐怕一路成长也是顺风顺水,没遭遇过什么挫折。
否则也不会自信的这么头铁,半点听不进去好言相劝。
但没什么。
哥专爱调教这种头铁的热血小青年。
比起培土施肥,小心呵护的养成,张恒更喜欢醍醐灌顶,让青年才俊幡然醒悟。
一篇师说能给大唐阁老当头棒喝,助他更进一步。
一个迷途小青年,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张恒很自信。
“兵家讲究知己知彼,我既然说了我不是儒门圣贤弟子,你就该多方考证再细细探询才是。”
“你现在这般强加自己的认知让人承认,难道不是违背了兵家不可视而不察的教条吗?”
“你我二人现在就好比两军对垒,我明白了告诉你,我将直捣黄龙,你却固执己见认为我在故布疑阵。”
张恒折扇一点孙安,将道理说的浅显明了。
这头铁娃年纪轻轻就成了老古板,讲大道理怕是听不懂也不愿意听,那哥就说的简单点。
简单道理,你不懂没事,你的属下,你的朋友能听懂,能分辨咱两个孰是孰非就可以了。
“哼,信口雌黄的诡辩之徒,污我视听之辈。本以为是如玉的谦谦君子,结果却是冒名鼠辈。”
孙安长枪一收,仍旧固执己见。
“儒门若多是你这样的蠢虫充斥,合该没落。下个世代,就交给我们兵家来执掌吧。张玉之,你好自为之!”
提缰转马,孙安气势不减,径直离开。
等马跑起,他在人群中回头,目光失望的回望张恒。
“既然你不敢承认你是儒门圣贤子弟,那我跟你就没有什么情分好讲。你在南阳城中坏我好事,跑了阴阳家的司命,这个账,我会找机会跟你清算明白!”
朗声说着宣言,孙安目光扫过一帮昆仑弟子,带着人潮水一般退去。
张恒就有些迷。
这人真是头铁的没救了。
好赖话硬是听不懂。
而且你走就走吧,最后看一遍昆仑弟子是什么意思?
提醒我,还是威胁我,不要跟他们分开,不然你就会伺机报复是吗?
我能将你这种行为理解为兵家的上兵伐谋,屈之以威吗?
显然是不能。
你就是个只认自己道理的铁憨憨啊!
根本教不成,救不了的那种。
人生第一次好为人师却出师不利,张恒有点不开心。
不去管一帮见过他才华的昆仑弟子愤愤不平,但又因为是百家内部道争不好插手,只能眼神支持他。
张恒有些悻悻的重新上了车,也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
不过是个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