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源气咻咻的走了,入席去喝酒。
老师扔下他走了,他心里憋闷。
好兄弟各种想给他介绍关系照顾,结果目标却是他不那么顺意的袁家兄弟,老师的对手来的。
这就更心气不平。
尽管这个对手没赢过他老师一次。
可兄弟也是一片好心,而且又有大本事,做事起码不会错,就只能忍了。
可心里就是不活络,感觉憋着,转不过弯来。
好在张浩源君子气度,没有爆发。
送走了张浩源,张恒摇头失笑,感觉自己这位至交好友因为被老师抛弃的事情,变得都有些小孩子脾性了。
就很有意思,兼且好玩。
感觉心情舒畅了一些,张恒也就懒散的踱着步,去跟袁中道一块招呼客人。
门口迎宾有袁宗道,不需要操心。
袁中道失于毛躁,他得帮衬着点。
张恒一现身,效果拔群。
不说那些之前有过小过节,家里出了怨女的人家频频投来关注目光,一副可算见着真人,抓到‘罪魁祸首’的目光。
就那些还闹哄哄,摆明夹杂着嫉妒心里起哄为难袁中道的人都立刻老实了。
嫉妒袁家一口气出了两个大儒,一帮子金陵士子差点质壁分离,还不好过于小气,只能闹哄哄给袁中道这个三兄弟里拉胯的那个灌酒。
目的很明确,得罪不起你大哥二哥,我们还不敢趁机作弄作弄你袁中道了。
谁让你不是大儒了,没跟上你两个哥哥的脚步平步青云。
结果好家伙,张恒一出现,都不用说话,还摆着笑脸呢,起哄闹腾灌酒,想趁着新娘到来,开席之前就让袁老三醉的不省人事出丑的计划立刻就夭折了。
凶名在外张玉之,几次三番的闹腾过以后,白鹤楼一役这帮人彻底是没脾气了。
是在是折腾不起了,第一把十好几号士子革除学籍功名,听说还因为污蔑军队被飞狐军给抓了,直接查抄了家产,这下成了铁案,翻身无望。
第二把白鹤楼上更惨,精心设局结果为人嫁衣,输的底掉,回头还要忍着脸疼昧良心给大肆宣扬名声。
不然日子不好过。
被超级大才子打脸,总好过输给无名小卒。
接着袁宗道还特么巧的不能再巧,当场悟道了。
好了,齐活,江南新任文魁都得承情的人物,这张玉之彻底得罪不起,塑造金身了。
那怎么办呢?
能避着点就避着点吧。
唯一能聊以自慰的好消息是,张玉之是过江龙,在金陵扎不下脚跟的。
忍过这一阵子,这文坛凶人不管留下多少传奇,他总会走的。
到是一切风流都虽雨打去了。
你看,这不就还有盼头吗。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能屈能伸。
士子们识趣,张恒也开心,乐得清闲。
陪着袁中道转了几圈,看着他的脸,再没半个敢给袁中道灌酒。
哪怕长着辈分也安分守己的很。
张恒能不清楚内里是怎么个回事?但他不在乎。
庸人自扰,神龙何必俯首看庸碌。
龙蛇有别,反正以后又不指望还能有什么交际。
总之,一金陵为首的江南文坛,彻底被张恒打服气了,低眉顺眼乖巧懂事的很。
满足了张恒些许虚荣心。
“新娘子要到了!”
不知哪个仆役兴高采烈的呼喊一声,因为张恒出现而冷却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正主终于到了。
一群人翘首以盼,望着大门想要一睹为快。
张恒喝了口酒,幽幽一叹,起身去弄那两篮子花瓣。
一把一把又一把,掐好了力道,张恒将所有花瓣都抛向天上。
“噼里啪啦~”
喜庆的鞭炮声响彻开来,銮驾在门前停好,八抬大轿到了地方,凤披霞冠头的新娘子雍容华贵,带着娇羞期待,开始按照礼程入门。
落轿,宣唱,然后跨火盆,在白苏斋仆从漫天撒喜糖的欢喜氛围中跨门而入。
人群里,张恒跟着一起笑。
但看着一左一右充当娘家人,同样穿红配绿的董小宛跟李香君,突然感觉他其实更该听袁宗道的劝,悄悄的,安静的,滚远点更好。
尤其是两个女人眼睛像雷达,一下子就在人群中锁定了他的时候,张恒心里后悔的情绪就更浓了。
两个女人那一脸用喜悦笑意掩盖不住的幽怨和无悔,还以浓烈的真情,哪一样都让张恒感觉如芒在背。
这是求而不得,蹭着人家的婚礼看着我过瘾,全凭一厢情愿麻醉自己了。
张恒牙疼。
美人恩重?情债几本?
这遭不住啊。
算了,还是喝酒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张浩源不情不愿,强撑着笑脸朗诵了鹊桥仙,将婚宴推向高潮。
叫好声,赞叹声,交杂着无尽的敬佩,又让张恒出了一把大风头。
“这是什么?花?好香,天上落花雨了!”
忽然天上飘下花瓣如雨,馥郁芬芳遍洒,压过了宴席上的美味与酒气。
列席的女子们先是发愣,然后眼睛就亮的像灯泡。
结婚了的,满脸羡慕又带着懊恨,气恼当初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多浪漫啊!
多美好啊!
可惜终究是错付了,自家那汉子糙的惊天动地,简直不是东西。
没结婚的女子,却个个如获至宝,不顾仪态伸手猛接落下的花瓣。
张恒不管席上多少热闹,就悄悄落在角落喝酒。
一杯一杯,一壶一壶,像个酒虫被勾引出来的老酒鬼。
干脆利落的将自己灌醉。
“张恒!张恒?醒醒,嘿别装了,你酒量我还不清楚,赶紧上去说祝词啊你!”
朦胧中耳边传来貌似熟悉的声音,张恒被人摇醒。
“吴老二,你脑血栓又犯……呃,吴老二?!”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张恒愣住了。
在看四周,张灯结彩,金碧辉煌,好熟悉的酒店大堂。
“别愣了,赶紧上去!”
吴老二拉起张恒,一把将他推上舞台。
上面新娘新郎还在等他呢。
“堂哥,嫂子这是?我喝多了?”
瞥见台上正深情凝望撒狗粮的新婚夫妻,张恒抹了把脸,感受指尖的压痕,脑子里什么修仙求道的梦中记忆快速模糊消失。
“啧,通宵看小说害人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