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笑笑,袁宏道为了逃避被逼婚先叫了酒水,搭上小菜,几人一时推杯换盏,热闹的好像又续上了昨晚在听雨台的兴致。
对周围一帮虎视眈眈的金陵士子视若无睹。
“这个张玉之,果然是狂妄之徒。”
“确实狂妄,本来还以为是有人不忿,故意散布谣言学周通鼠辈故智要整张玉之,现在一见却是我想多了。”
“狂徒,目无余子的狂徒!”
金陵士子中悄声议论开来,少数还保持理智将信将疑的人彻底抛下了心里的一点顾虑,亲眼确认了张恒真是狂徒一个,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们为你连夜请来四大花魁,又赴宴搭台整出惊动金陵,撬动江南文坛的阵势,你却只顾着跟人喝酒,进门后连搭理我们一下都不愿意。
这不是目中无人的狂徒是什么!
哼,这等狂徒,合该被人教训!
张恒一桌酒喝的热烈,只有一个杜成峰注意观察四周,将金陵士子恶意看在眼里,目光越发恼火起来。
一圈的金陵士子却已经悄然达成一致,准备再次一致对外,好好教训张恒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温良恭谦让,什么是读书人该有的虚怀若谷。
我江南文华首善之地,怎可任你张玉之一个外来人耀武扬威!
这时楼外又是一阵欢呼,旋即马蹄带着车轮声渐近,停在了白鹤楼外。
“幽兰馆主马湘兰到了!”
随着呼声,几个仆婢开道进了门,迎进一位姿貌中等的贵妇人来。
“这就是马湘兰?”
张恒回头一看,不禁询问。
容貌,气质,做派,这位哪里有附和花魁的地方了?
你说这是哪家员外的夫人,我到是更能相信。
细看马湘兰,除了一身贵妇气质,仆婢前后簇拥之外,也就是肤白如细瓷,纤眉细目,娇若扶柳,气度豁达一点可以称赞了。
“玉之你这就不懂了,姿如常人是马湘兰的弱势但也是她的优势。神情开涤,濯濯如春柳早莺,吐辞流盼,巧伺人意,才是马湘兰评语。她是四大花魁中最善云忍想谈的,且也是最仗义豁达的一位。”
袁宏道开口解说,对马湘兰的欣赏明显高过之前两位。
作为四大花魁中唯一不以色娱人的一位,还博古通今,挥金如土,跟他的相性很高。
“好吧,是我相差了。”
略微深看了袁宏道一眼,张恒承认自己偏见错误。
谁说花魁就必须要容貌过人了!
人家凭借真本事跟过硬的娴熟业务手段上位不行吗?
名妓是有特权的,跟明星更类似,不是半掩门的娼妇,赚的都是辛苦钱。
能说会道,善解人意,博古通今还样貌普通,天然自带亲和气质,这样靠才华打出花魁名头的女人,张恒也不能不说一声佩服。
不过很快就不是他佩服马湘兰了,而是周围士子恨不得对他扒皮抽筋。
“雪芹先生,红楼未言女儿情,却尽女儿情,香兰敬服,还请赏光也饮我一杯茶可好?”
马湘兰大方奉茶,无视周遭士子目光,性子旷达的比起顾横波来也不遑多让。
“一家戏言,当不得马大家谬赞,客气!”
一生二熟三流畅,张恒起身接茶一口饮尽。
马湘兰留下爽朗笑容,在仆婢搀扶下退去后台。
张恒放下第三个茶盏,刚坐下来忽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左右一看,不是金陵士子杀人的嫉妒目光,而是安静的袁宏道。
“中郎,怎么这次不说了?不能厚此薄彼吧!”
张恒算是找到了回报的机会,立马调侃起袁宏道来。
顾横波跟董小宛来的时候你多开心啊,现在马湘兰来了,可让我瞅着机会了。
想不到你袁中郎的品味还挺独特,四大花魁独爱姿色平平马湘兰是吧!
“玉之兄多虑了。非是厚此薄彼,而是这位湘兰姑娘身上有禅宗意蕴,我的禅意熔炼不全,被她引动了而已。”
袁宏道淡定解释。
“真的?”
我怎么没感觉到?
难道我这个半圣还不如你这个半儒?
张恒不信。
“千真万确,是佛门禅宗意蕴。”
袁宏道一脸正经,言之凿凿。
张恒看来眼他左右的袁家两兄弟,对袁宏道报以一笑,没再追问,看破不说破。
再说下去,怕不是要引发袁宏道的家庭矛盾。
就袁宗道那板正的性格,真知道他二弟不愿成家,却对迎张送李的花魁一面产生了兴趣,还不打断他的狗腿。
“四大花魁已见其三,还有一位香扇坠儿李香君未到,这位其实才是四位中传名最广的一位。玉之喝酒,我们静待佳人!”
端起酒壶亲自给张恒倒满,袁宏道笑嘻嘻的请他举杯。
“我对花魁却是没什么太厚的兴趣,我是成了家的。喝酒。”
张恒笑的别有意味,跟袁宏道碰杯。
继续推杯换盏,等候宴会的主持李梦阳和最后一位花魁到来。
等听到楼外起了喧哗,就知道四大花魁最后一位到了。
依旧是马蹄声中车轮滚滚而来,停在白鹤楼外。
门外喧嚣声中,门内士子痛恨目光中,走进来一位玲珑小巧的佳人。
张恒打眼一看,没怎么注意李香君的容貌,反倒被她手中的一柄象牙白娟面的扇子吸引了目光。
扇子质地本来就上乘,扇坠更是价值连城的琥珀玉脂,就更加彰显身价不菲。
但最吸引张恒的,却是白娟扇面上一树怒放的桃花,艳丽色彩让他目不转睛。
这是……人血桃花?
这个李香君什么来头?
神念一放既收,查明扇上桃花虽然是人血,但不是妖邪之物,张恒放下心来,又好奇李香君来头。
能用人血作画,还大大方方打出来,不是来头不凡,就是有着故事。
我喝了酒,现在就想听几个故事。
可惜张恒故事没得,连花魁惯例的奉茶都没得喝。
李香君进来了,门外的喧哗却没见停止,反而更鼓噪了起来。
“大家,请移步!”
李香君入门打眼扫过堂内,侧身让开大门,突兀的欠身对门外恭迎。
“哗~”
顷刻间,满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