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启动阵法。”
船搂之上,李幼璇跟林英并肩而立,大江长风抚动一头青丝,她目光带着凝沉,遥望两岸芦花荡。
里面的水寇悍匪仿佛无穷无尽,甲板上的弟子灭掉一批,又冲出来两批。
游进快如飞鸥的走轲密密麻麻铺满了江面,掩盖了水色,仿佛潮水一样向昆仑的大船围拢过来。
水寇的数量,目测已经难以计数。
数千甚至上万都有可能。
尽管都是不堪一击的凡俗货色,但蚁多咬死象,李幼璇不敢大意。
何况,杀戮凡俗本身还有因果。
哪怕是他们找死。
但因果却不管这些,杀戮本身就是因果。
只是被动防御会比主动出击,因果轻上那么一些罢了。
而且,芦花荡中必然还潜藏着高手。
海天会的报复,不可能只假借一帮凡俗水寇之手。
这些蝼蚁,不过是惑人耳目的诱饵罢了,不过是为潜藏的真正高手制造机会。
好在之前未雨绸缪,在大船上布下过阵法,这时候正是用上的时候。
斗法杀伐之上,想要糊弄我李幼璇,你们痴心妄想!
“少宗主,万事小心。宗门已经回复消息,邱长劳已经在来援路上,随时可到。”
林英叮咛了一句,转身钻进船搂去启动阵法。
本来以为用不上的东西,现在却得出大力气。
林英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感叹。
甲板上的众多昆仑弟子,已经有些双拳难敌四手。
哪怕昆仑弟子一刀一剑下去,都能杀的水寇人仰马翻,但终究人手单薄了些,水寇也是悍不畏死。
四面聚拢的水寇前仆后继,疯狂扑上,几十号昆仑弟子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行走执事为了体现自己的本事,或者邀功露脸之类的小心思,这次给找来的可是一艘楼船。
世俗王朝中,一艘楼船除去操船人,满载至少能装上千兵卒的大楼船,几十号昆仑弟子散在上面,就跟池塘里撒了把芝麻,捉襟见肘的很。
“刺啦!”
顾此失彼的众弟子,一时不察之下,让一柄链锤飞到了船上,一下在桅杆大帆上撕出好大一个洞来。
船帆开洞,兜住的风立刻就漏了大半,大船的速度明显出现下降。
“快上,老子已经打破船帆,发财就在今呃……”
撕开船帆的水寇还没来得及高兴多大一会,一抹剑气扫过让他直接闭嘴,连同周围数艘走轲一并送上天。
殷红鲜血渐渐将大江染红。
“熊!”
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难了。
一枚火箭再次穿过昆仑弟子人手不足的防线,扎在船帆之上,大火顷刻间就在船帆上熊熊燃烧起来。
为了防止船帆发潮被水汽腐坏,惯例是要浸泡桐油防潮的,结果就成了火箭燃烧的帮凶。
大船的速度再次猛烈下降,火舌在船帆上迅速蔓延,燃起阵阵黑烟。
远远看去,大船就像整个都被点燃了。
“束令,水法,降雨!”
一位昆仑女弟子赶紧施法降雨,要破灭船帆上的熊熊大火。
“哈哈哈,小娘皮去死吧,爷爷来了!”
“什么狗屁仙门上派,还不是要被爷爷一刀砍死,小娘皮,死吧!”
女弟子施法灭火,本就单薄的防线立马失守,两个撑杆跳的悍匪狞笑着跳上半空,往大船落来,手中大刀已经对准了女弟子劈下来。
“哈哈,干得好,弟兄们杀上去,今天咱们也尝尝仙宗上派的小娘们是个什么滋味,到底辣不辣!哈哈哈!”
江面上,蜂拥挺进的走轲上,有水寇首领张狂大笑,目光淫邪,满脸暴虐。
能当水寇的,哪个不是亡命之徒,从来没什么敬畏之心,哪怕对所谓的仙门上派本能发憷,这会却也见昆仑仙宗众弟子左支右拙,一点发憷也都被凶狞所取代。
甚至变得更为凶残。
今天要是能辱了仙门上派的弟子们,这辈子也是值了!
眼见突破防线,一帮水寇激动的红了眼睛,越发扑击凶猛,不计伤亡。
黄金白银,美色荣耀,近在眼前,防线已经破开,一切都唾手可得。
干了这一笔,此生无憾!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杀!”
“杀杀杀!”
江面上,游走猛冲的水寇越发狂暴,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看昆仑的女弟子血染当场。
“嗡~”
即将彻底失去速度的大船猛然一震,八卦符箓,阴阳两意猛然虚空发亮,眨眼就从大船之中扩张开来,一道屏障如同倒扣的大碗,将全船都笼罩在内。
“啪啪!”
两个撑杆跳上大船,凌空斩下大刀,要力毙女弟子的狰狞悍匪,就像张大饼,又像两坨蚊子血,直接拍碎在阵法屏障之上。
“啪啪啪~”
倏忽膨胀开来的阵法屏障不但笼罩了整艘大船,更是向外扩张罩住了数里江面,将所有疯狗一样扑来的水寇都拍成齑粉。
阵法屏障所过,无论多少走轲纷纷化作木屑,不管多少水寇,尽皆成了一点蚊子血。
就像打爆了一圈西瓜,阵法屏障展开,瞬息间不知扫灭多少水寇,黑压压遮蔽遮蔽江面的水寇为之一空。
等屏障停下时,江面上已经是一层浓厚的血浆红的发黑,荡在水波上刺目生疼。
船帆上的熊熊大火也同时湮灭。
沉入江中要凿穿船底的水鬼,变成一股股浓浓血水咕嘟嘟冒了上来,在水面冲起大片殷红的血泡泡。
“区区蝼蚁,自寻死路!”
李幼璇长身而立,站在船搂顶端,冷眼如电。
冷冽如寒风的话扫过,屏障之外,仍然堆满江面的大量水寇如同被冻结了。
瞠目结舌,惊骇震撼,恐怖惊惧,重重表情在水寇脸上不一而足,纷纷呈现出来。
原本能创造人生荣耀,以凡人之躯逆伐仙门的大好场面,呼吸之间只剩下惨烈。
不,不是惨烈,是悲哀。
阵法屏障展开之前,他们的阵势有多炽烈,这会心里就有多透凉。
人家并非是不敌,只是在逗他们玩耍。
稍微认真一下子,大好的局势就顷刻翻转,数不清多少人瞬息间死的悄无声息,只留下一坨血,汇聚成恶心的黑红荡在江水上,让人触目惊心。
尽皆失声的水寇,呆滞不前,亲眼得见,都深刻认识到了那一句往日被抛之脑后的仙凡有别,到底是怎么个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