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妲’是被召唤出来的眷属‘四天王’之中最强的一个,不为了别的,就因为她能够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际。
不仅如此,她的武器能在离地近百米的高空,以惊异的数十公里每秒的初速度弹丸,进行精确的狙击。
虽说,以索菲亚幻影般的机动性足以躲开,爱丽丝将斗气集中进行格挡也可勉强挡下。
然而,没有还击的手段,单方面地闪躲防御并不能将她们引向胜利。直到这时,爱丽丝才发自内心地抱怨自己的妹妹,为什么要在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创造出宇宙骑士一般犯规机甲。
退一步来说,即使‘希尔妲’不利用射程的优势,只在平地上与姐妹二人正面抗衡,她的性能和武装也不见得会落于下风。
希尔妲的身体是由硬度极强,复原性卓越的魔化碳钢铸造的,索菲亚缺乏能够击穿其防御的手段,而爱丽丝空有破坏力,却找不到突破立体弹幕的好方法。
但是,索菲亚之前却表示,自己使出全力能够牵制‘希尔妲’二十秒。也就等同于在说,她要用肉体凡躯去对抗一台高性能的战斗机。难以想象,她到底会用什么手段。
更何况,就算真的让她牵制成功,爱丽丝也不见得能轻易打碎半空中的‘龙石’,距离实在太远了。就算发射‘龙吼炮’,达到‘龙石’的表面威力也已经损耗得七七八八。
“姐姐……准备开始了。抓紧我——”
——开始什么??
没来得及问出口……说话的时候,总是说一半藏一半,是小妹索菲亚一直以来的毛病。在爱丽丝听来,就好像是‘没工夫解释了,快上车!’一样,让她心中忐忑不安。
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没有其他选择摆在爱丽丝面前,就算心里没底,也只能义无反顾地抓住妹妹的手腕。
然后——飞了起来。
用飞来形容或许并不准确,因为索菲亚的双腿跨开,作出了“奔跑”的姿态,只不过在她的脚底,根本没有任何供她踏脚的地方。奔跑的方向也是垂直向上,在爱丽丝眼中,自己的妹妹正踏着看不见的墙壁,无视重力地极速飞奔。
毫无疑问,是牛顿爷爷会从棺材里蹦出来的奇幻光景。
“这,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喂!”
“……这个高度就是极限了,姐姐,接下来交给你了。”
索菲亚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没闲工夫回答,又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其中的原理,总之,在来到了离地数十米的地方,索菲亚扭动身躯,振臂一甩,不由分说地将紧紧牵拉自己手臂的姐姐,一口气甩向更高空——直逼‘龙石’所在的位置。
见到这一幕,‘希尔妲’首先便将威胁到龙石的爱丽丝锁定为目标,移动炮口。就和刚开始,挡下妖刀和次元斩时同样,‘四天王’似乎都将守卫‘龙石’当做自己的首要任务。
“别东张西望……”
可没等她的炮口喷出火光,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索菲亚从暗影之中骤然现身,手枪的枪口几乎贴近到零距离扣动扳机,射出漆黑的枪弹,打中了‘希尔妲’一边的推进翼——【标记】。
如果只是为了标记目标,索菲亚有着通过【气息感知】来完成广域标记的能力,只不过这一次,她却故意地采取最为原始的方式来完成【标记】。
不仅如此,方才的一瞬,她在无地立足的空中,以难以理喻的方式进行移动。看上去就像是克里斯的【空间移动】一般,但似乎又存在着决定性的差异——那便是超短间隔的连续性。
‘希尔妲’中弹了,却没有造成任何损伤,她第一时间察觉到贴身的敌人并展开迎击,打开炮口挥出长刃,却只打中了一阵消散中的影雾。几乎是同一刻,索菲亚的身影又从另一侧的暗影中潜出,枪响——
‘希尔妲’机械性地转身,攻击,打空——
索菲亚的身形消散,又换了个角度显现,再射击——
只见,半空之中的钢铁女仆,正被一阵弥漫的黑雾所笼罩,索菲亚的身形以产生残影的速度,在雾的范围之中自由自在地四处影现,仿佛化身为了一匹真正的幽灵。
枪弹声掺杂其中,不绝于耳,数十、成白、不断增加的魔弹轨迹,一枚枚都化作漆黑的毒蛇,追着旋飞窜逃的‘希尔妲’紧咬不放。
这时——枪响声停歇了,但这并不代表索菲亚停止了攻势,她不断影现在‘希尔妲’逃窜的半途中,连续不断地从各个角度现身,挥舞疾刃发动直线突袭。
过程之中,索菲亚的斩袭不断加速,力量也渐渐变得愈发沉重。虽说斩击的锐度依然无法击穿魔化碳钢的装甲,只不过,想让‘希尔妲’丧失飞翔的机动力却已足矣,只要她的行动稍有停滞,黑色的魔弹弹雨便同一时刻倾注到了她的钢翼之上。
构成魔弹的【暗影斗气】,主要的作用是对生物的神经系统进行侵蚀和干扰,单论作为炮弹的威力,同样不具备击穿魔化碳钢的火力。但是——暗影斗气的【魔弹】在经过艾丽泽的改造后,能发挥出了与【暗属性】元素同样的‘吸收魔力’的效果。
这也正是索菲亚执着于亲力亲为、精确无误地在钢翼之上进行【标记】的意图所在——魔弹正贪婪地将推进翼的魔力吞噬殆尽。
随之,‘希尔妲’的身体失去了滞空的能力,只得向下坠落。看准这一时机,索菲亚于正上方再次影现,借助着极限加速的惯性,两脚蹬踏向冰雕女仆的腹部,让她以破空音爆的猛势极速坠地。
无论是否成功击杀,此时的‘希尔妲’都不再具备追击爱丽丝的能力。
这一刻,‘四天王’全数击破——!爱丽丝更是与‘龙石’浮于平行的高度——!
然后,爱丽丝看到了……直到贴近到‘龙石’的边沿,她才终于从那剔透的晶体之中,寻到一名少女的美丽的倩影……
龙女拉琪……被埋在晶石的深处,就像是童话故事之中,遭受邪恶的诅咒,而被锁入水晶棺材的公主一般。她将身体抱作一团,就像是在拒绝世间万物一般,而那副紧闭双眼的沉睡面容上,正涂写着难以言喻的寂寞和悲伤的神色。
爱丽丝对拉琪的经历一无所知,从未听她提起过千年之前经历过些什么。
同样不知道她究竟为何被人封印,又为何憧憬故事里那些虚构的主人公。
但是此时此刻,爱丽丝仿佛能从她寂寞的神情之中读懂些什么……
她仿佛也能感同身受,承载在这头灭是魔龙身上的悲伤,是多么的沉重而深远……
那么——将自己的母亲从这种无尽的折磨之中解放出来,便是作为‘女儿’的职责!
“【翔龙圈境】————!!!”
斗气膨冲,凝聚起黄金巨龙的身躯。
爱丽丝朝着那被寒冷冰墙所阻隔的少女方向,双掌连击。
“喝啊——!!”一击。
——拉琪,你该待的地方不是这里……
“喝啊——!!”两击。
——来我家吧,虽然只是乡下地方,却每天都能吃到美味的点心……享受午睡的时光……
“喝啊啊啊——!!”三击。
——你不是已经与人类一起坠入爱河了吗?那么就别半途而废!我家老爹,虽然论条件也只是普普通通乡镇领主……还带着三个拖油瓶,但是……
“拉琪琪琪琪琪琪——!!”四击……五击,六击!七击——!
——就算这一波有点亏,或许他配不上国色天香的你——!但是!这也一定会成为崭新的开始!这是不属于任何人的,只属于你自己的故事——!!
爱丽丝在自己的每一发‘龙吼炮’倾注自己最为纯粹,最为激烈的的情感。
但是,却触及不到……龙石竟是如此的坚固。
任自己再怎么努力——皮开肉绽,指骨碎裂……
但是……肤浅的思念,终究不足以融化千年凝结的寒冰。
自己亲近所有,就只能在苍蓝晶石的表面留下一丝丝的可怜裂痕……
斗气耗尽,黄金的巨龙在一声宛如哭泣般的长鸣之中溃散,小小的身躯无法抵抗重力的拉扯,向地坠落……
眼看着龙石在自己的眼前之中越变越小,心中说不出的感伤,让潮湿的泪光模糊视野……
——女孩子,果然是水做的啊……为什么,这种时候除了哭泣……便什么都做不到呢……明明大家都努力到按这份上了……为什么到了最后……我却只能掉链子呢……
恐怕眷属的‘四天王’很快变会复活,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失去了与其再的体力。或许运气的话,能够从这儿逃出生天……掐指一算,拉琪的魔力也只能再支撑十几分钟。
但是,这些对现在的爱丽丝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
她朝着空中的龙石努力伸出手去,就仿佛要用那只惨不忍睹的小手握住什么一般,泪水和鲜血,化作晶莹的水滴随风向上飘散,喉咙口发出哽咽而无力的声响——
“谁来……救救她……谁来……”
这时……大概是神灵或是上天听到了少女微不足道的愿望和祈求,又或许是爱丽丝的幻觉,她看到阴沉的天空——裂开了……空间,就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般。
然后,在那里,悬空伫立着一个人影——那是……身体被机械质感的钢铁盔甲所包裹,背后喷出花白火焰,手持一枚长枪的男人身影……
目睹这一幕的爱丽丝,就仿佛切身体会到了某个在中东战乱中陷入绝境的少年兵的心境——那是……刚○木……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