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湖,古代中国的北海,是苏武牧一百只公羊的地方,也是封神演义中,最终让申公豹填了北海眼的地方。
最出名的景色是蓝冰和气泡冰,不过这种景色只有在十二月到次年二月能稳定的看见。
运气好的话,十一月到三月也不是不行,不过就随缘了。
贝加尔湖所在的城市名为伊尔库茨科,从帝都出发的价格往往美好。
然而,坐飞机坐的多了,也总想搞点不一样的事情,难得离得这么近,又正好有两趟火车可以到达,不坐一次火车,岂不是很没劲?
从实际距离看,K次列车的距离近,但是由于它需要从蒙古国绕一圈,所以需要办蒙古过境签证,而且蒙古的铁轨与中国和俄罗斯都不一样,坐K的结果就是需要换两次轨,每次换轨都需要等待一段不短的时间。
K最优雅之处在于,在国内段的餐车是免费吃喝的。
到了蒙古国之后,会换成金光闪闪的蒙古风格餐车。
到了俄罗斯之后,还会换成俄罗斯风格的餐车。
而K19从满州里直接出境,需要换一次轨,与K的实际花费时间差不多。
从中国首都到俄罗斯首都,都需要六天左右的时间,不包吃。
顾淼选择坐K19次列车到贝加尔湖为止,需要三天。
沙蓓蓓对此表示毫无压力,她的同事们则对三天不能洗澡表示忧心忡忡。
“在温度合适,不出汗的情况下,三天不洗澡其实也没什么啊。”沙蓓蓓非常淡定。
传说中,这趟列车很难订到,并且在106上无法预订,必须有人,或朋友,或代购,亲自前往帝都国际饭店,或其他代理点购买。
拉够六个人算团购价,打七折。
如果分段买可以更便宜,即分为中国国内段与俄罗斯国内段,分两次买,风险是有可能买不到俄罗斯的票。
原价两千多的硬卧车票,团购价190,
分段买一千五百多。
顾淼提前三个月预订,很顺利的定到了。
接下来是签证的问题,俄罗斯的签证政策很令人烦恼。
如果是跟团,就可以免签。
如果是只去海参崴,可以使用电子签。
可是如果需要去其他地方,就必须办理纸质签证。
而且在淘宝上也是价格不菲。
俄罗斯签证自己去领事馆办理并不难,也不贵,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三百多块钱就可以搞定。
唯一的难点是邀请函。
必须要找一个有资格出邀请函的地方,将原件从俄罗斯寄到国内。
开邀请函的价格很便宜,但是寄原件的费用就需要七百多元。
如果办理的人多,均摊邮费还好,只有一个人的话,就相当的不令人愉快了。
于是顾淼还是投奔了淘宝的怀抱,将资料送进去的当天,俄罗斯签证中心就打电话来了。
不幸的是,他没有接到。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在网上查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前人没有接到电调的电话之后,是何下场。
顾淼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想问问有没有人对此有心得。
只有几个人回复;“什么?俄罗斯签证还有电调?长见识了。”
“我去的时候没有电调啊?”
“今年突然严了,我们几个都被电调了,不过全都接到。”
以及一个应该是做微商的人的回帖:
“告诉你,有且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拒签,了解详情,加微信XXXXXXX”
最终,护照寄回,俄罗斯签证顺利办下来。
顾淼在原貼更新了信息。
在网上得到过很多信息帮助的人,也会想着要回馈,有来有往,日后大家才更方便。
出门次数多了,顾淼已经懒得做攻略,就这样,不知不觉,出发的日子就到了。
全车没有硬座,硬卧的条件与国内的软卧差不多,只有上铺和下铺,一屋四个人。
沙蓓蓓下铺,顾淼上铺。另外还有两个姑娘。
没有推着小车走来走去卖东西的列车员。
列车员也是俄罗斯人。
在帝都火车站上车的地方,与普通的火车一起候车,并不像京九线那样有专门的入口。
K19车上有一节车厢,写着帝都到满州里,色泽非常熟悉,是国内普通的绿皮车。
其他车厢是银灰色与红砖色相间,那是俄罗斯铁路的标志。
跑国内段的车头是哈尔滨铁路局的777型号列车头,到俄罗斯境内会进行更换。
单是车型,在火车迷的心中,也是一处朝圣的所在,可以看到很多人专心的对着火车头疯狂的拍摄。
从北京到满州里的一路上,同车厢的几个女孩子们带了很多食物,仿佛准备参加《绝地求生》节目。
泡面、鲜拌面、自热小火锅、泡椒凤爪、章鱼贝、各种不同口味的瓜子、各种内容的香肠,各种水果……
“就好像要去一个不毛之地一样。”对面上铺的姑娘小爱说着,拿起了一块巧克力威化饼干。
在前人的描述中,俄罗斯的食物就是一个特大号的悲剧。
除了面包、鱼、半生不熟的肉、红菜汤、罗宋汤,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与西方接轨那么多年,不至于一点能吃的、好吃的都没有吧。
顾淼心很大,他只带了一些蛋糕与面包,不行就买!
有钱人不能在城市里给饿死。
事实上,在火车上的食物也还行,糖醋里脊三十五元一盘,米饭两块钱一碗,价格算得上公道。
车上的洗漱水笼头里有热水,床上用品也是用塑料袋封上的,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床上三件套,比起许多一看就令人生畏的发黄的枕头,令人愉快很多。
还有各种置物空间,可以挂衣服,放小零碎,整体条件可以说比国内的软卧还要好一些。
前人曾说过,在几个国内大站一定要抓紧时间擦自已车厢的玻璃,
开头顾淼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擦玻璃,以及为什么要在国内擦,而不是高兴在什么时候擦就什么时候擦。
在出发的时候没有擦,到哏都的时候,有个姑娘随便去擦了一下,就这样,半夜三更,到达了距离齐齐l哈尔二十多公里的小站昂昂溪。
停车十三分钟,闲着也是闲着,车上的人都下来活动活动,
站上的工作人员震惊的看着一群穿着短袖的人类从火车上倒下来,有个站上的工作人员小声念叨:“冷哦,就穿这么一点。”
刚刚十月初,站上已经是呢子大衣,毛背心的标置了。
顾淼则是十分不习惯车厢与月台之间的高度,竟然需要下楼梯,三节。
此时想要再擦窗户,已经是不能了。
再过了一个白天,姑娘们都表示,在第二个夜晚要早点睡觉,因为要过中国边检了。
过中国边检的时间是凌晨四点。
隔壁包厢有个妹子,曾经坐过京九线,说进入香港境的时候,需要所有人拎着行李下车,然后过海关与边检。
绿皮车厢上的列车长告诉所有人,不需要下车,中俄边检与海关都会上车检查。
原本兵荒马乱准备收拾东西的姑娘们,忽然觉得时间特别充足,又开始了聊天。
对面下铺睡的姑娘是写小说为生,
现在正在写的,就是在俄国发生的故事,男女主角在K中俄国际列车上相遇。
然后,人啊,就是这样,写着写着,就自个儿成全了自个儿,自己把自己给安利了,特别想坐火车来一次俄罗斯。
不来也就算了,来了之后,发现自己的小说,需要从第一章就全部推翻重写,包括其中的细节也需要改动。
大家很少见到活的,写小说的,作者本人,一时间都非常好奇,纷纷要求看看。
那位妹子对自己也十分的不自信,便将小说发给车厢里的其他三个人一起看。
“什么?反派是带枪上来的?看不起中国的安检?”小爱看着稿子,开始吐槽。
作者姑娘小雪默默记下来修改点:男主是从蒙古上的。
“幸好你写的是K,要是K19,就完全没有机会了。”顾淼笑着说。
接着为了达成女主角留在站台上的结果,强行设定了女主角的朋友在站台上挥着手,挥着挥着就低血糖晕倒了。女主角很猛的在车快要开了的时候,把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拎下车,再扶起了朋友。
三个人默默的看了一眼他们堆成小山的零食、脱下的外衣,包厢内局促的空间,以及需要掀起下铺的床才能拿出来的行李。
“马上改!”小雪赶紧又记下来。
在小说里,还有满车厢的俄文聊天声,大家决定忽略这个环节,虽然现在的车厢里全是中国人,但是万一俄国倒爷实现了贸易顺差呢?
女主角想买列车员推着的小推车上的巧克力,结果钱不够,于是男主角借了她五十卢布,揭开两人相识的序幕,然而,车上根本就没有小推车这种东西。
聊着小说的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两点,睡了两个半小时之后,包厢里的人们被惊天动地的敲门声惊醒。
不多时,开始发放入境表格。
作者姑娘小雪是凭俄罗斯世界杯期间的球迷ID卡免签进入,那又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世界杯期间,俄罗斯政府对买了球票的人,实行免签进入,后来有政策说这个卡可以一直沿用到年底。
中国边检小哥看着球迷卡,一脸懵逼,对小雪说:“你能确定可以入境吗?不会是在网上看到别人随便说的吧?如果不能入境的话,就会被遣返。”
小雪拿出打印的俄罗斯大使馆关于延长fansID的使用期限说明,说:“这是官网上的信息。”
“那你就试试吧。”边检小哥收下了她的护照。
不多时,海关小哥上来了,更加省事,把头伸进包厢:“都是中国人吧?”
然后就走了。
在满洲里停留了三个小时,早上七点多通过中国边境最大的国门后,又在后贝加尔斯克站停下,这里,已经是俄罗斯的地盘了。
俄罗斯边检上车,收齐护照,下去盖章。
查的比中国边检严许多,还有一只小小的,很可爱的狗做缉毒犬,姑娘们看见了,激动的表示好可爱啊。
再顺着缉毒犬的牵引绳看,姑娘们集体捧心,一脸荡漾的看着俄罗斯的边检小哥。
年轻的俄罗斯人,当真是男的帅女的美,边检小哥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非常标准的高加索人种模样,俊秀又稚嫩。
另一个坐在下铺的姑娘对他说:“youarehandsome。”
正在收护照的女边检对边检小哥笑起来,边检小哥扶了扶帽子,微微一笑,用中文回应了一句:“你好。”
等他们走后,姑娘们疯狂的讨论起那个边检小哥多好看,
对小雪说,女主还要什么男主,还要什么朋友晕倒,追着边检小哥走不就行了。
又不无惋惜的表示,可惜高加索人种的保质期都很短,婴儿时可爱,青年时英俊,等过了二十五六,就不能看了。
“还是黄种人基因好,长得帅也能保持很久,显年轻。”
三双眼睛,一起望向顾淼。
小爱大大方方对沙蓓蓓说:“你这男朋友是在哪捡来的?”
“火车上,”沙蓓蓓笑着说,“那次火车上发对象,女光棍发男人,男光棍发女人,随便挑随便选,看中了就带回家。”
“这么好!”另外两个姑娘都配合沙蓓蓓的演出。
两人如海豹一般的鼓起掌来。
顾淼坐在上铺,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动作好,又觉得应该回应一些什么,便像检阅似的,向坐在下铺一排的三个姑娘挥手:“谢谢,谢谢。”
边检离开后,上来了海关,所有人的行李都要打开检查,在行动上,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每个包厢的顶盖也要打开检查。
但是实际的检查的很粗糙,包虽然打开了,也就随便翻翻,甚至里面裹着一大团衣服,都没有翻开。
至于生鲜水果,更是随便带,根本就没有禁止入境。
要是带了一包白色的,或是一块金色的,估计也就只能指望狗把它们给查出来了。
海关下车之后,众人又继续吐槽作家姑娘的小说:“你看,有缉毒犬,反派的白面怎么入境?”
小雪哭哭唧唧的改改改。
在满洲里,已经有许多人的手机从中国移动中国联通跳成了无服务,或者是俄罗斯的运营商。
唯有中国电信,坚挺异常,火车已经到了后贝加尔站,依旧是中国电信的信号。
由于俄罗斯使用的是150mm的宽轨,中国使用的是145mm轨,所以在这里,除了要进行边检之外,还要做一个换轨的操作。
车上有一个大二的学生,趁着国庆假期出来浪,说现在换轨很容易,就是换一个盘就行了。
还有两个大学老师,大家又愉快的吐槽了一下学校瞎起名字,以及学生告学校,一告一个准的故事。
大二的小哥可骄傲了:“第一起学生告学校的事,就是我们学校发生的!我们法学院教授去应诉!输啦!所以,我学的不好,不能怪我。”
胡扯一番之后,俄罗斯边检把众人的护照盖上入境章,又还了回来。
所有人下车,火车换轨需要三个小时,没有什么行李的人就出站瞎球转。
后贝加尔的站台简直是低到尘埃里。
除了火车原有的三节台阶之外,又额外补充了两节梯子,就这样,还没有够到月台,后面路过的所有俄罗斯站台,都是这样。
车厢无比高冷的俯视着站台,高高在上的窗户玻璃,完全断绝了擦窗户的可能。
后贝加尔是一个小镇,也有超市、小卖部等等,
中国电信的信号继续坚挺着,顾淼顺着主干道走,不需要谷歌地图续命,所以没有更换已经买好的俄罗斯SIM卡。
说是主干道,也不过是四车道,两边都是古老的小房子,很有年代感。
沙蓓蓓与几个姑娘沉迷超市,不想出来,
顾淼自己向前走了一个半小时之后,顾淼决定往回走,无意间在路旁的公园里发现了一辆T-4坦克和一架无后座力加农炮。
顾淼走进去看了看,是一个小小的纪念公园,立着一块碑。
碑上的年代是1941-1945,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碑上刻着一串姓名,应该是牺牲士兵。
顾淼心想:“幸好是二战时代,大家都是一边的同盟国,不然要是纪念珍宝岛那一段的,那就看着略尴尬了。”
外表全部都被新漆过,坦克的顶盖可以掀开,人也可以下去,内在各种零件一应俱全,仪表盘全都在,只是被人扔了不少垃圾进去,就像一只大号的铁皮垃圾桶。
回到火车站,看见几个中国人凑在一处,对着一份炒饭拍照。
“这炒饭,有什么特别的吗?”顾淼不解。
小雪收起手机:“有,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炒饭。”
顾淼说起刚刚看见的纪念公园,又说起了珍宝岛。
大二的小哥说:还真有,在边境的某处,有一个镇上,有珍宝岛时,苏军死掉的人的墓,现在由中方负责维护。
火车已经换好了车轮,中国制式的轨道到这里就结束了,再向前,就只有宽轨。
很快,火车开动,顾淼的手机也终于跳成了漫游信号。
他将俄罗斯手机卡换上去。
前人之述又备矣,只有在看到村庄,而且是规模足够大的村庄时,才会有信号,G或是G,4G属于想都不要想。
顾淼犯愁的看着自己手机,明明显示有G,却根本连不上,别人却都在愉悦的刷着朋友圈,围观国庆朋友圈摄影大赛。
沙蓓蓓出门转了一圈,又回来,拿过他的手机,按了几下,又还给他。
顾淼一看,卧槽,手机上出现了ifi信号?!
“你这是现给我架了个基站?”顾淼惊呆。
沙蓓蓓像看白痴一样:“出去跟一个小姐姐问了她的无线移动宝的密码,你赶紧找客服问问怎么回事。”
顾淼嘿嘿笑着,去找淘宝客服了。
客服的回答是:今天运营商的确有问题,你把号码告诉我,我帮你去查一下。
提交手机号之后,顾淼收到一条俄文短信,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有翻译软件!
翻译软件说,这条短信的意思是:“感谢您充值了100卢布。”
顾淼早就知道不可能是运营商的问题,连借信道的中国电信都可以正常使用,没道理使用公司本卡的反而会上不去,何况一车厢里有一半的人买了这家公司的卡,都用的好好的。
就是没充值,找了个借口搪塞。
“回去给他差评!”沙蓓蓓说。
顾淼用力点头。
铁道两边出现了河流,金色的白桦树在阳光下招展着叶子,与水果羊肉大盘鸡省的北疆风光和额济l纳旗的金色胡杨有一拼。
只不过,在十月初这个人头攒动的日子,还是没有人的西伯利亚平原看起来令人愉悦。
打开谷歌地图,顾淼看见了一个在初中历史课上出现过的“尼布楚”。
沙皇与康熙签的尼布楚条约,在某种意义上,还算是平等条约。
之所以这个平等条约,能把贝加尔湖给割了出去,完全是因为,
换来平等的胜利,实在是很操蛋。
一万清兵围着一个小破城里的两百沙俄士兵打,居然围了好久好久好久才弄死他们。
一万个拿冷兵器的,跟两百个拿热兵器的,实在是缺乏对话的基础。
顾淼与这位大学生一起感叹,大明时代就已经有火炮,神机营,什么都是很好很好的,如果能好好发展一下,拿下俄罗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哪能混成这样。
一定是因为清兵凭着弓马就冲进了故宫,便不知道天高地厚,觉得自个儿的冷兵器就是比明朝的火器牛逼。
“那必须的,那不白莲教还能喊着刀枪不入的往上冲么。“不知什么时候,沙蓓蓓也趴在了栏杆上。
“想着海参崴、贝加尔湖、库页岛都是我们的,现在想要去都得办签证,全身都不舒服。老毛子什么时候能把这些地皮吐出来?”沙蓓蓓哼哼唧唧。
顾淼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海参崴是老毛子的远东不冻港,要是你是***,你也不会吐出来的对不对?”
“可是听说列宁当初是想还的,他只是死太早了,没来得及吐出来,就死掉了。”沙蓓蓓拥有美好的梦想。
大学生小哥冷笑一声:“他就是随便说说,不然怎么收小弟。要是他不死,总有办法赖账的。”
在地图上看到尼布楚之后,火车开始转弯,向着斯柳江卡站的方向停下。
这一站,是小雪故事里主角住下的地方,被写的有些冷清,实际上,这是一个大站。
站上的建筑非常漂亮,是一座完全由白色的贝加尔湖大理石装饰的建筑物。这是西伯利亚铁路上独一无二的火车站。
如玻璃般的大理石反射着阳光,金色的阳光使大理石具有更加灵动的色彩,显得光艳亮丽。
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落伍的火车站,竟然是1904年建的,
那个时候,大清刚刚药丸,民国尚未建立。
南满铁路株式会社刚开始发家,就连皇姑屯,也还有三年才开始建。
斯柳江卡火车站曾经是环贝加尔湖铁路上的三级中央火车站,在整个跨西伯利亚地区,也敢称“本站在西伯利亚最美!”
不过大楼本体还是由意大利建筑师设计的,毛熊本地人跟着随便掺合了一下。
火车站前的人是前交通部长希尔科夫纪念碑,就是他出主意,要求建的火车站。
站内有可供休息的地方,支付一定费用,可以睡一会儿。
还有矿石展示区,展示来自贝加尔湖附近的矿产资源。
有蓝晶、萤石、晶簇,以及……
顾淼拿着翻译器,认真的查了很久那个单词,怎么看都是“手榴弹”的意思。
“要是贝加尔湖还在我们手上,我们就可以随便挖手榴弹玩了。”沙蓓蓓开玩笑,那团东西的确不是手榴弹,只是一团矿石。
在屋顶上,还戳着中国人十分熟悉的老大哥标志——斧头加镰刀。
过了斯柳江卡站,几乎就是在围着贝加尔湖走。
周围的风景很美,脏脏的玻璃实在是让人心碎。
也许是因为出来玩的多了,沙蓓蓓的交友能力得到了飞跃式的进步。
她在火车上与其他几个包厢的人聊得十分投机,找到了完全没想好要去哪里,只是单纯想来看看贝加尔湖的人。
他们也只订好了次日蒸汽环湖小火车,其他的行程全部没有。
“跟我们去利斯维扬卡吧!我们定了特别有前途的小木屋!能住十个人,房价是整包一个屋,一个人也是两万卢布,十个人还是两万卢布。”
沙蓓蓓向顾淼投向询问的目光。
因为顾淼本来是想上奥洪岛的,小爱摆着手:“上岛的人都是为了看蓝冰和汽泡冰,现在这会儿,湖水荡漾的,上岛干嘛呀,在哪儿看湖水不是看?在岛上看还不是站在湖边!跟我们走,那个小木屋,特别好!”
说着,她拿出预订网站上的照片,看起来是一个全部由原木搭成的两层楼小屋,评分相当高,满分10分,竟达到了9.5分,而且,还有许多是中文评价。
在国外几次,顾淼和沙蓓蓓都感受到了,看住宿和看食物,都要看中国人的评价最合适,
非我族类,品味必异。
于是,对奥洪岛并不坚定的顾淼很快就弃岛而选择了小木屋。
最后的时刻,列车员拿出了各种纪念品,价格小贵,不过算是铁路限定版,在别处买不到,
凡是涉及到“限量版”“特别版”,人类都会变态,变态程度有所不同,受到情感影响较多的女性,变态程度相对比较高一些。
所以,在旅程还没有开始,沙蓓蓓就已经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其他人也差不多,
现在出门旅行的人中,女人多,
论购物的战斗力,也是女人强大,
一节车厢的中国女人,买空了三节车厢的货物。
每个人都在喜滋滋的打包收行李,留了联系方式之后,互相说再见。
等打上车,各自离开,又在伊尔库茨科的同一家旅馆门口相见。
“哎呀,好巧呀,又见面啦。”
大家交流了一下打车的价格。
发现这里打车完全就像早期黑车肆虐时候的国内,.5公里的路,有开价700卢布的,也有开价1000卢布的,其实8公里也就才00卢布而已。
甚至还有一个司机在上车的时候说“bymeter【打表】”,上车了,就假装不懂英语了,然后随便开价。
砍价也让砍,找钱的时候,故意找了一张只有半拉的一百元卢布。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到穷山恶山出刁民,穷疯了。”小莉吐槽。
UBER在伊尔库茨科也完全没有服务,前人也的确说过,只有圣彼得堡和莫斯科,才能稍稍感受到那里是国际大都市。
住的旅馆,位于10风情街的旁边,本质上,就是酒吧街,尽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商场,
阿迪达斯的物价比天猫旗舰店要贵,天猫正好在喜迎国庆,有些价格还是很令人愉悦的。
在风情街的开头,是一个雕塑,是一只老虎叼着紫貂尸体的雕塑,那是伊尔库茨科的市标。
顾淼总觉得它很眼熟,忽然想起了罗马的市标:母狼用自己的奶水,在喂两个小男孩。
女人们逛起街来,全身都是劲。
这条街,也是旅行团必到的地方。
在店里,顾淼听见有一个刚刚进门的男人对几个围着柜台叽叽喳喳的女人们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不会四十分钟全都在这待着吧?”
女人们根本不搭理他,继续叽叽喳喳的研究手上的链子镯子什么的。
还有几家店的墙上贴着大大的中文:蜜蜡、琥珀!
顾淼知道蜜蜡与琥珀在波罗的海三国中的拉脱维亚有出产,不过拉脱维亚离这里挺远,时差都有好几个小时,难道是真的从那里运来的?
闲得没事,刷朋友圈玩,
忽然,他发现自己的手机连上了ifi,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这要是什么酒店的ifi……给沙蓓蓓知道了,那真的是百口莫辩,他真的从来都没有来过伊尔库茨科啊。
他正在困惑,忽然看到有一个朋友在他刚刚发的10风情街的图片下评论:“我的朋友圈里,刚刚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图。”
一时好奇,顾淼就追问那个人是谁什么的,一层一层的认亲。
茫茫人海,找到那个人也不是很容易,顾淼无意中看见了,火车上带着无线移动宝的小姐姐,沙蓓蓓还向她借过ifi密码。
难怪ifi密码连上了。
她也是和男朋友一起来逛街,顾淼跟她说起朋友圈里的巧合,小姐姐打开微信,指着一个熟悉的头像:“你说的是她吗?”
没错,是她是她就是她……
小姐姐是这个人前前前公司的同事,
顾淼是这个人前前公司的同事。
人生何处不相逢。
小姐姐对沉迷宝石的沙蓓蓓说:“这里的蜜蜡琥珀不要买,都是中国产的。”
刚刚还充满热情的沙蓓蓓一下子就兴趣完全消失,一定要买点啥的执念转给了晚饭。
晚上八点,就算是在中国,也不应该算特别晚的吃晚饭时间,
在西班牙,根本就是晚饭刚刚开始的时间,
但是在这家网红店,竟然很多菜已经没有了。
大家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四个人吃了八千两百卢布。
除了奶油蘑菇汤之外,还有大虾沙拉备受所有人的好评。
虾够大够多,四个人分食一盘,绰绰有余。
餐前送的汤有一股如同肉骨茶的中药味,是川芎的气息,被姑娘们嫌弃。
送的甜酥饼受到了欢迎。
俄餐看似摆盘如西餐,
但是俄餐的量与法餐的量相比,就好像广州早茶与东北乱炖的量相比。
感觉没有点多少,就已经是满满一桌,就连服务员都忍不住提示:“菜已经很多了,会吃不完的。”
果然,在努力把荤菜吃掉之后,还剩了一些面包。
蔬菜也不能浪费,在这个轻工业不发达的寒冷国家,能多一口蔬菜,就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感谢命运……
第二天一早,来接他们去环湖小火车的司机就来了。
再一次回到火车站,
火车站上的字一个也不认识,所幸使用的数字还是阿拉伯数字,勉强认出了环湖小火车是从一号站台上。
伊尔库茨科火车站对力气小又带大箱子的人十分不友好,台阶高且抖且多,没有电梯。
幸好坐环湖小火车是从站外进一号站台。
需要验看护照。
车厢里百分之七十是中国人,还有百分之三十各个国家的人。
只可惜火车上的风情介绍全都是俄语,只能看画面,一个字也听不懂,俄语广播,声情并茂的介绍着贝加尔湖的历史,可惜,还是听不懂。
顾淼安慰沙蓓蓓:“不要失落,来,听我跟你说,贝加尔湖啊,那是我国自古以来……”
沙蓓蓓默默看他一眼:“自古以来?匈奴也算吗?苏武可是持节而来的,用的是外交礼节。”
“穷则汉下白登道,富则寇可往我亦可往。”顾淼努力狡辩,“反正《尼布楚条约》之后,也没什么特别有出息的事,对西伯利亚你有什么印象,除了西伯利亚寒流,就是把小鬼子战犯送到西伯利亚挖土豆,对不对?”
一旁的小雪凑过来问道:“那个,你们刚才有看到火车头吗?”
“看到了,怎么?”
“那是电机火车头呀,我们这趟应该是蒸汽小火车。蒸汽小火车比电机车贵!”
蒸汽小火车只有周三、周四和周六才有,票很难买,顾淼买的时候没有多想,随便买了一个,他对蒸汽火车并没有太多的执着。
一旁旅游团的导游解释了小雪的疑惑:“这车到了斯柳江卡之后,会换车头。”
又要去斯柳江卡?
顾淼忽然想到,来的时候,是从贝加尔湖的东岸沿下方走到了西岸,不会还要再走一回吧?不过想想不太可能,
利斯维扬卡与伊尔库茨科其实距离非常近,只有60多公里,以环湖小火车的路线,不可能真的围着贝加尔湖绕一圈。
再一次到了斯柳江卡站,所有人都疯狂的奔上天桥,对着下面拍。
电气火车头默默的脱离车厢,蒸汽火车头悄悄的凑过来,快到天桥的时候,惊天动地的鸣了一声汽笛,白色的蒸汽四散开。
蒸汽火车头自带干粮,
满满两节火车皮的煤炭与原木块被夹在两节机车的中间。
沙蓓蓓默默看着那两节“粮食”,陷入沉思:“要是半路烧光,会不会叫我们下来推车?”
“也不是不可能。”顾淼笑着说:“我们也可以走回去。”
上午的天气,与昨天一样好,天气预报中的阴天降温,并没有到来。
离开斯柳江卡站之后,火车慢慢的走,渐入佳境,每到一个站,都可以下来逛三四十分钟。
近距离接触贝加尔湖的湖水,如李健的歌词中那般清澈,也许是因为鱼很多,水里有一股鱼类的腥气。
湖边的小屋伸出铁轨,一直伸进湖里。
顾淼的微博更新九宫图,有人问这铁轨是让火车直接开下去的吗?
“不,这是送船下水的,小屋是船库。”
在拍照的时候,顾淼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真巧,你也在?”
顾淼一回头,上一个公司的同事!关系还不错的那种。
“我去,不是吧,在西伯利亚的荒郊野外,实现他乡遇故知。”顾淼大笑起来。
沙蓓蓓好奇的过来:“这位是?”
“我上个公司的同事。老白,这是我女朋友。”顾淼的口气里不无骄傲。
老白十分夸张的张着嘴:“我靠,你也能找到女朋友?!”
“喂喂,你几个意思?我这么帅,还能命犯天煞孤星不成?”
老白摇头:“我们都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只喜欢男人。不然为什么那么喜欢泡在男人那么多的办公室里,还把人家文案妹子骂成狗。”
他看了一眼沙蓓蓓:“这么漂亮,快说,是去哪家烧香的?”
“栖霞寺!”沙蓓蓓飞快的接上。
顾淼一脸懵逼。
沙蓓蓓笑嘻嘻的看着他。
两人说起了顾淼走后的情况,那家公司抄出来了一个游戏,却一直都无法通过appstorer的审查,就连安卓市场都上不了,无法实现盈利,最后找关系强行上架,收了一拨钱以后就下架了,至今还在 有客户投诉充值以后玩不了游戏。
“我离开公司以后也找到女朋友了,哎,你说,是不是我们俩吸了公司的欧气?”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顾淼赞同。
汽笛在山间鸣响。
“哟,快走。”
小火车的规矩:
鸣一声是催人上车。
鸣两声是开车。
要是赶不上,那就在西伯利亚荒野上呆着,这里的火车站个个小的跟汽车站似的,一天就两趟,专供附近村里并不着急的村民使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