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淮仁回去之后,抓耳挠腮一整晚,终于给他整明白了。
在这个贞洁视若生命的时代,淮仁认为即便是顾以柔这样的仙子也不能免俗。上次自己不小心,便算是玷污了她的清白。从当时姐姐的反应来看,她是无比在意的。
至于为何才过了一晚,她便若无其事,原因就是在那一晚的时间里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明白了一件什么事?
那便是明白了她的好弟弟乃是一位德才兼备的翩翩公子,是最佳夫婿的人选,想着既然被弟弟毁了清白,不如干脆顺水推舟,与弟弟结为秦晋之好。
这也是后来姐姐有事没事便总喜欢与自己腻在一起的原因,她是想让我明白她的心意,等着我开口,等着我跟心儿说个清楚。
可恨我这个木头无动于衷,一直规规矩矩,紧守着礼教大防,与她保持着最为纯洁的好姐姐与好弟弟的关系,以致姐姐以为我对她一点情意也没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每天面对喜欢的人,却只能将爱意默默地隐藏于心中。姐姐处于这种求而不得,舍而不能的日子里,想必定是备受煎熬,痛不欲生的。
后来为了不再见到我这个可恨的偷心贼,姐姐便狠下心肠,撇下了四个不成气候的师妹跑去闭关,还吩咐她们不要告诉我。
因为,姐姐不想我为难!
想到这里,淮仁已是感动一把鼻涕一把泪了,随便用衣袖擦了擦脸,便从床上蹦起,套了件外衫,拿起夜明珠就直往顾以心屋子里去了。
星空上的月亮有它的阴晴圆缺,星空下的人有属于她们的悲欢离合。
淮仁一进去顾以心的闺房,便瞧见清冷的未婚妻竟是和衣睡在床上,那睡相少了七分淡漠,平添了三分甜美,安静而美丽,看着便如同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怎的睡觉还不换衣服,不会是特意防着我的吧?淮仁心里嘀咕。
不过,见顾以心难得睡上一觉,他自然不好打扰,正要离开,却听闭着眼的人儿用清冷好听的声音轻声问他:“什么事?”
淮仁眼珠子转了转,并没有第一时间说明来意,而是一脸关心道:“这么冷的天,你怎的睡觉也不盖张被子,冻着了咋办?”说着竟是翻开顾以心的柜子,要给她找被褥。
顾以心的修为虽说是仙逸派里面最低的,可也早已是寒暑不侵了,哪里用得着盖什么被褥。淮仁明知道这一点却偏还这么做,原因无他,就是为了强行表达自己的对她的关心。
只是一阵翻箱倒柜,他非但没找到被褥,反而将房间搞得乱七八糟。
“咦,这是什么,怪好看的。”他忽然开口。
“喜欢便拿去。”
“啊?那多不好意思,我拿一件就可以了。”
一件?不是一块么?顾以心疑惑地睁开美目,转过螓首一看,便见到淮仁一脸陶醉地闻了闻手上一件淡粉色的小物事,旋即爱若珍宝地往怀里揣。
见此场景,顾以心那张淡漠如水的脸一下子便沾染上点点粉红,倏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瞬间来到淮仁身边将他手中的小物事一把夺过。
“你太放肆了。”美人薄怒下,竟是拿出了副掌门的架势来。
“我怎么放肆了?不是你让我拿的么?”淮仁惊诧道。
顾以心怔了怔,才明白他刚说的好看不是指自己做的那些针线活好看,而是指女儿家那些极为私隐的贴身衣物。
这人竟如此无赖!见了不该见的物事,非但不避讳,反而说什么好看,害她以为这是在夸奖自己放在柜子里的女红,心中还点高兴来着,然而没想到却是……顾以心贝齿紧咬,玉脸已是绯红一片,恨不得拿张凳子砸他身上。
顾以心如此淡漠的一个人,也是被淮仁这登徒子给气坏了。
而淮仁却是没料到顾以心会有这般反应,按照以往,她若是生气,也只会一声不吭而已。
可眼下都已气得浑身轻颤了,脸上红得跟木棉花似的,说不出的诱人,这幅罕见的羞恼之态端的是好看至极。
只是他也不想想看,若是顾以心此刻还如往常那般默不作声,那不就等于默认了他的登徒子之举?以后还如何了得?
此刻面对淮仁的疑问,顾以心自然是羞于解释的,一咬银牙,将手上的物事甩他头上,愠道:“那你拿去便是,只是以后如果还敢夜闯副掌门的闺房,我便治你的罪。”
“这……我……做错了什么?明明是你让我拿的啊?为何突然就翻脸不认人?”淮仁一头雾水,待被她推出了房门,却犹自不死心,“心儿,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想想看,要是我晚上不来看你的话,你不寂寞不难耐么?”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重重关上。
淮仁大悲,悲的是他的心儿宝贝竟也跟寻常女子一般蛮不讲理。
他本是是一番好意要给顾以心找张被褥来着,只是未曾想被褥找不到,却找到了几件顾以心的贴身衣物。
在他看来,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看见便看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亵衣亵裤有时顾以心还帮着洗呢。
是以见了那几件绣着些活灵活现的蝴蝶与淡菊的贴身衣物,他一点也不避讳,反而由衷地称赞,哪曾想却听到了顾以心开口说喜欢便拿去。
喜欢当然是喜欢的,香喷喷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未婚妻都这般说了,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忸怩?于是便客客气气地只拿一件,嗯,怕拿太多她没得穿就不好了。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淮仁认为那绝对是顾以心的错。
望着紧闭的房门,淮仁忽然想起,他不是来吃闭门羹的,而是来找顾以心谈谈顾以柔闭关一事。
“心儿,开门,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你说。”
“什么重要的事?”
“是关于一个凄美的——”淮仁话说了一半便猛的顿住了,只因回话之人的声音是在背后响起的。
难道是……淮仁转头一看,便看到了他此刻最不愿见到的人。
“以真姑娘,我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
却原来是动静闹得大了,招来了性子冲动的顾以真。
“我上次已是警告过你,还放了你一马,没想到你竟然不知悔改。”顾以真脸色不善。
“以真姑娘,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么?我找心儿是有要事要谈。”他如实说道。
“三更半夜?”
“对。”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淮仁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攥着顾以心刚扔给他的淡粉色抹凶呢。
“这是心儿让我拿的,不信你问她!”
信你才怪,顾以真直接凌空飞起,一脚将这个登徒子踢飞,而登徒子被踢飞的过程中,手里还紧紧攥着淡粉色的抹凶不愿放手。
不远处,身子娇小的花以香目睹了这一切,为了报答淮仁以前的恩情,便暗中施了法术,在他倒地的地方变出些花花草草,免得他摔得头破血流。
至于淮仁的知心玩伴小云,则是在自家小屋里抱着小猪布偶呼呼大睡,并没有来凑这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