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淮仁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先是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顾以心,你不觉得刚刚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么?竟这般戏弄我这样善良淳朴的老实人!”淮仁板着脸,训斥起顾以心变成老婆婆来戏弄自己一事。
顾以心将包裹放好,转过身来不温不火地回了句:“便许你开我玩笑,却不许我开你玩笑?这是何道理?”
淮仁正想喝口茶顺顺气,闻言却是差点将茶杯给摔番,心想这丫头是怎么了,竟然说是在开我玩笑,莫非是生气了不成?
淮仁偷偷打量顾以心,想要从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些许端倪。
然而端详一番却没有任何发现,他便起身来到顾以心面前,直接开口问道:“心儿,你可是生气啦?
顾以心淡淡言道:“我为何要生气?”
淮仁“哦”了一声,绕着她转了一圈,忽的笑道:“看来是我多疑了,没生气便好。你也是知道的,我与你一样,心胸都很宽广,绝不会为这些小事情而生气,对吧?”
见顾以心不答话,淮仁也习惯了,便道:“既然你不出声,那我就默认你没有生气,还有你可不许再去请你二师姐过来教训我了。
见顾以心依旧眼神淡淡地看着自己,淮仁趁机道:“你不出声,我又当你默认了,可不能反悔啊。”
将所有难题都完美解决,淮仁大是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真的是不容易,正想坐回去继续品茶,却发现顾以心不知怎的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用一双好看的眼眸注视着自己。
这丫头是怎么回事?为何一直盯着我看?淮仁略一思索,便醒悟过来。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亲戚来了的缘故,所以心情比较烦躁,想让我这个未来夫君跟她说些好听的话,给她点小惊喜,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唉,这丫头,真是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当下淮仁收起平日里的惫赖之色,脸上神情变得全所未有的正经,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心儿。”淮仁轻声唤道,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佳人依旧老样子看着他,可他不气馁地又唤了几声。
“心儿。”
“心儿。”
……
“嗯?”声音很轻很轻。
在唤了十遍“心儿”后,他终于得到了回应。
淮仁精神为之一振,紧接着用包含深情的语气道:“心儿,我喜欢你,平日里对你的调笑,纠缠,生气等等,全是我装出来的,目的便是想多看你几眼,想多听你说些话儿。那个,要是我分寸没把握好,不小心惹恼了你,那你便——”他忽然止住话语,眼里泛起一抹柔情,与佳人四目相对。
顾以心与他对视了一阵,竟是缓缓偏过头去。
而淮仁呆呆地看着她的娇容,却是如看痴了一般。
这般过了半晌,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
“便什么?”
淮仁心头一喜,眼里升起一抹亮色,随即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回道:“心儿,转过头来,我想看着你的眼睛说与你听。”
顾以心却不如他所愿,依旧偏着螓首。
淮仁笑了笑道:“好吧,既然某人不肯转过头来,那我过去不就好啦?”说着便走到顾以心螓首偏着的方向,只见她眼睑低垂,如天鹅般优美的颈项上,那雪白的肌肤似乎染上一抹淡淡的粉红。
“心儿,好好听着。”淮仁缓缓靠近她的脸庞,“若是我不小心惹恼了你,那你便——”在她余光的注视中,淮仁顿了顿,嘴巴微微嘟起,对着那晶莹如玉的耳垂轻轻吹了口热气,旋即坏笑道:“便生生地受着呗”。说完哈哈一笑,转身坐回椅子上。
顾以心缓缓转回螓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淮仁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品了一口茶,笑嘻嘻道:“怎么样心丫头,是不是很惊喜?心情是不是好很多了?不用谢谢我,这是我这个未来夫君该做的。”
顾以心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语,出言提醒他道:“那张椅子不稳,我劝你不要那样坐。”
“怎么就不稳了,我觉得很稳啊。”
“啊?啊!哎呦!”
“吧嗒”一声,淮仁屁股下的木椅突然间就宣布罢工,他于慌乱之中一把抓住面前的小圆桌,可因翘着二郎腿的关系,身体无法维持平衡,导致重心后移,竟是连着小圆桌一同往后倒去。
地上有坏掉的木椅作缓冲,淮仁屁股并不会有多大疼痛,可是前面一同翻倒在地的小圆桌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裤裆上,令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动不动,维持着狼狈的姿势瘫坐在地。
顾以心不懂男人某个地方的脆弱,还道是淮仁故意装得这般痛苦可怜,毕竟他不是第一次装病了,于是看都不看一眼,转身进了闺房之中。
让你欺负心儿,这下遭报应了吧。淮仁暗骂自己一声,良久后才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动作轻缓地站起身子,一拐一拐地向着门外走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他却想起自己将心儿的椅子给坐坏了,这样一声不吭走了太没责任感,于是又一拐一拐地走了回去,有点艰难地弯下腰,将地上散了架的木椅捡了起来,回头对着顾以心的闺房喊道:“我走了,椅子改天帮你修好送回来。”说完这话才离开了顾以心的小屋。
是夜,淮仁的小屋里满满的都是夜明珠所散发出来的绚烂光辉,此刻的他端坐在梳妆台前,很是入迷地欣赏着铜镜里所照出的自己。
忽的淮仁眉头一皱,狠狠挥出一拳,将面前的铜镜一下子轰飞,嘴上骂道:“该死的镜子又引诱我对镜自恋,还有你,这该死的男人,竟如此的英俊!”
他起身伸了一下懒腰,熟练地将梳妆台整理好,正要起身去林子里练剑,可走了没几步才想起那晚顾以柔对他说过的话——难得你有这样想法和志向,可是偏偏与修行之路无缘。
淮仁叹了一声,自嘲道:“你啊你,一点修行的天赋都没有,还想什么呢。”说完继续迈着步子,径直来到小屋门口处将屋门锁上,然后回到床边开始解裤腰带。
是的,他在解裤腰带,眼下已经解开了裤腰带。
毕竟白天那个地方受了伤,虽说现在已经不是很痛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淮仁认为还是很有必要拿药酒揉揉,以此来疏通脉络,防止淤伤。
他如今所住的这间小屋据说是上任掌门的居所,同时也是最为简陋的,这里面连客厅都没有,只一间宽敞的房间放着一张木床罢了,其余的家具都是淮仁后来从其他地方搬来的。
当初之所以选中这间简陋的木屋,淮仁不过是想与顾以心做邻居罢了,却没想到这个举动却引来顾婆婆以及她那几位女弟子发自内心的由衷赞许,夸他眼光独到,一下子便挑了个风水格局最好的屋子。
“咚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淮仁愣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动作侧着耳朵倾听。
绝大多数的夜晚,淮仁的屋子是不会有人来访的,所以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以淮仁故意等了一会,直到听到第二次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谁这么会挑时间啊!我裤子都脱好了就来敲门。淮仁不爽地想到,起身将还没来得及扭开盖子的药酒放到一边。
“等等,马上来。”
“好的。”回答的声音柔柔的,不消说便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