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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帐之内,白起思忖一番,接着道:“此战之后,江淮东郡千里之地即并入我卫国版图,楚国在江水北岸仅剩下鄢郢之地。有道是兵贵神速,我军应当乘胜追击,再取鄢郢,便能彻底折断楚国双翼,使其再无北上之力,或只能龟缩江南惶惶不可终日,一战而弱楚,确保我江东永固无忧,再无楚患。”
……
朝歌。
一单骑军报飞马入城。
盘龙宫正殿,飞马斥候手捧信笺入殿前,于大殿之下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信笺:“启禀大王,前线捷报:楚国大败,昭阳自裁殉国。我卫军斩敌首级十万,降二十万楚军于居巢,此乃武安君之书信。”
卫峥一语不发,确是应声而起,骤然之间,庙堂之上群臣百官无不振奋而拱手面王,齐声高呼:“恭喜我王,贺喜我王——!”
老内侍连忙接过斥候手中奉上信笺小步快走的奉呈至卫峥之手,后者在群臣兴奋的议论之际,打开信笺一看,全程一言不发。良久,便将手中信笺一甩席案之上,兴奋的卫峥环视群臣激动不已,臣工们也发现了他们的君王还是第一次将发自内心的喜悦之色表露与神色之间,可见这个消息对卫峥、对整个卫国的意义之深远。
末了,大殿之上响彻卫峥的朗朗声:“不愧是威震天下之武安君,哈哈哈……历时十五个月未分胜负,坐镇江东十六年的武安君一出便破敌制胜,定荆蛮南楚而壮我国威,武安君神武也!”
说完,卫峥情不自禁的跨下台阶来到那斥候跟前:“速报武安君,寡人准降!”
“诺——!”
“且慢!”卫峥忽然又大喝一声叫住了那斥候:“此事寡人另有决断,你且下去领赏百金,好生休息。”
“谢大王——!”那斥候大喜的说道。
“恭贺我王,卫国万年——!”殿内群臣百官再次拱手齐齐高呼,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卫峥的双耳,此情此景,终是忍不住心中振奋之情而纵声大笑不断。
决定与秦、齐并强的一战,这场国运之战,终是卫国胜利了。
朝会一散,卫国大胜楚军的消息广宣国野,朝歌王城上下一片皆欢呼不已。
而此刻,卫峥已经立刻召居辛入内殿商议:“丞相且看,这便是武安君呈来的书信。”说着便把信笺给了居辛,卫峥旋即从王座上起来,于殿内来回踱步而走,直道现在仍旧面挂笑容不曾褪去。
片刻之后,居辛读完信中内容,不禁面露疑惑,道:“王上,楚军既降,武安君又为何要上疏请奏受降呢?”
卫峥停下了步伐,重回王椅席地而坐,便问道:“依信中所言,这武安君之意,丞相可有何高见?”
居辛思量一番,不确定的说:“王上,莫非武安君是要我王放楚降卒归乡?”
“武安君的信中并未这么说啊。这二十万楚军降卒该当如何处置是个大难题。而今归为降卒,二十万张嘴等着吃饭,加之我军三十万,便是五十万人,一个月便能吃掉卫国一百五十万石粮食,此次战楚乃倾举国之力,国力已然有不支之象,寡人也甚为苦恼啊,一时间竟无从决断,这不是召丞相你来议一议的嘛。”卫峥如是说道。
居辛一听不由得迟疑了,便试探性的问:“那我王之意……”卫峥顿时不满的说道:“子辛啊,寡人召你来是问计与你,不是下诏与你,有你这么为寡人分忧的臣子吗?”
“我王恕罪。”居辛尴尬的拱手一礼,见卫峥一语不发的看来,一番思忖方才再度开口:“依武安君书信来看,我卫军将士伤七万、战死四万,还有二十万将士无恙,而楚军也有二十万降卒,大体上与我军不相上下。若只是少数降卒倒也可以并入我军为我所用,可这是足足二十万呐。楚人爱国,悍不畏死,其心难收,来日若有母国召唤,岂不成我卫国心腹大患?若是遣其返乡,不出三五年,便复为敌国之兵,就算不再为敌国征战,也可娶妻生子,繁衍人口。假以时日,必后患无穷,此次卫楚大战我胜之一时,却不能胜之永固,不能一劳永逸,那我大卫当真能算战胜之国乎?”
“寡人何尝不知啊,可这正是寡人犹豫不决之处……”卫峥无奈的苦笑道。
居辛到底是法家之士,见君王左右为难,又陷入一言不发,便是心中一狠,面露凶光的说道:“王上,既然放其归乡、并入麾下两者皆不可选……那么只能……”
“杀……?”卫峥猛然抬头看向了居辛。
“除此法外,别无他法!”居辛直言不讳的说道。
“杀二十万降卒……”卫峥喃喃的说道:“寡人若真的下命杀了,这暴君之名便坐实了。”
“非也!”居辛连忙说道:“我王容禀,这当然不能由我王背负杀降卒之骂名,此事源起武安君,自然也该由武安君了解。”
卫峥一愣,道:“白起生平至今虽斩敌无数,可却从无有过杀降卒之先例,遑论二十万之众,他若沽名不愿,寡人难道要逼迫武安君杀降卒不成?”
“我王若是下诏命,武安君便是不愿意也自当会毫不犹豫的谨遵王命。”说罢,居辛旋即拱手一礼,道:“请我王准许微臣南下江淮,由微臣前去说服武安君,至于我王则什么也不用做即可。”
“子辛啊,寡人等你这句话等的好苦啊。”卫峥忽然笑了,如是说道。
“呃……”
……
且说白起,楚军二十万大军归降之后,如何处置这些降卒成为了他现在最头痛的事情,这二十万人杀不能杀,放又不能放,还要给他们饭吃,卫军的粮食本来还可以吃上一个月,可随着这二十万大军归降,人数一下子增加到了五十万,而今后勤的粮食只能够五十万人吃不到半个月了。
白起在思量着如何处理这二十万降卒之时,一甲士入帐秉承:右丞相居辛来了。
待居辛入得营帐,白起颇为意外的说道:“右丞相怎么来前线了?”说话之余已然请其入座,并命人备上美酒佳肴。
居辛入座之后便拱手一礼,朗声的笑道:“恭喜武安君大破楚军,建不世奇功,定鼎荆楚而壮我国威,终成千古名将啊。我王得知前线捷报,大喜过望啊。”
白起一听微笑的罢手,谦虚的说道:“丞相此言过其实了,白起万不敢当,更不敢独占其功,此次得以大破楚军是将士们的浴血奋战、是丞相坐镇大后方调度有方使我前线无后顾之忧、更是我王运筹帷幄之中方才得以创下利于我军之战机,相比如上,白起之功不足道也,王上将如此重担交付与我,起,诚惶诚恐,好在幸不辱命。”
“武安君可是谦虚过了。”居辛朗声笑道,一番客套之言后,白起便好奇的追问道:“丞相何故突临前线?”
“当然是为武安君解惑而来。”居辛一抚胡须笑意使然的说道。
“哦?此话何解?”白起顿感好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