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潭底水草的微光, 找到了我要找的。
黑丸子头的咒骸在水中逐渐下沉,明明不是不能发出声音,却安静地过分了。
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偶, 里面没有叫做夏油杰的灵魂一样, 任由自己沉入潭底的白骨堆中。
我憋一口气,忍受肺部仿佛要炸裂的窒息感,提速游动追上去。
在夏油要落入白骨堆之前, 我终于追到了, 伸出还有知觉的右手一把捞住他, 然后不做丝毫停留地转身往上游。
[...你就这么追上来了?]夏油的声音听起来意外极了。
...
不然呢?为什么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我现在头昏昏沉沉的,眼前有些黑,硬撑摸了摸衣兜把丑宝掏出来递到夏油面前示意他让丑宝吐东西。
[什么?]
氧气瓶, 是氧气瓶!我带了氧气瓶的!
好在最后夏油还是意会到了我的意思, 让丑宝吐出我以备不时之需带上的氧气瓶,功地给我续了一口氧气。
往上游的速度比往下游慢了很多,我刚刚急着追上沉下去的夏油,没有注意到奇怪之处。直到现在开始往上游了,现深潭下面有一股吸力, 会拉扯着人往下。
这么看来, 我刚刚游到潭底用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只是因为那种空旷的死寂感模糊了时间。
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 我感受到身上的水压渐渐变小, 察觉到接近了水面之后放慢了游动的速度, 没有直接浮出水面,而是先在水面下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才浮出水面。
浮出水面后被水浸湿的头发粘在皮肤上,我打了个冷颤,有些脱力地摸索凸出来的石头支撑住身体。
真冷啊。
因为四周的环境是一片漆黑, 注意力有些涣散的我并没有注意到在某一刻开始,水面上的动静忽然全部停止了。
黑暗中的影子形成黏稠的液体般的物质,双头巨蛇的动作凝固住。
直到夏油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领域形了。]
“...什么?”我的反应慢了几拍。
[那个姓伏黑的学生,他的领域形了,虽然还是个半品。]夏油解释道,[他在双头蛇的肚子里展了领域。]
随着夏油的话,丑宝默默地吐出了一个新的手电筒。
我接过手电筒打关,光束穿过黑暗照射出一条光道,照到双头巨蛇的身上。
在手电筒的照明下,我看到双头蛇的腹部中间段被撑起,一个球形,那个球形的直径已经超过了双头蛇蛇身直径的两倍多,并且在继续膨胀。
黑色的液体状物质从蛇腹中渗透出来,然后是下一刻——
黑色的刀刃破开双头蛇的腹部穿透出来,向下划去。
双头蛇出痛苦的悲鸣,始在深潭里胡乱翻滚,搅动着深潭里的水也沸腾起来。
到了最后,双头蛇是渐渐停止了挣扎,躯体从腹部开始断裂来,分崩离析,露出里面蛇腹里面半圆的黑色球体。
黑色球体表面的黑色液体状物质流动着落下去,露出被双头蛇吞进肚子里去的四个人的身影。
“我们出来啦!”虎杖哎嘿了一声,正要举起右手挥一挥,现右手拿着那把刀,就换成了用左手挥挥。
像是出门远足了一趟回来,蹦跳地说‘我回来啦’的国小生一样。
接着是浅蓝色的微光重新出现在坍塌的山洞中,水蓝色的水母舒展如梦似幻的身体。
“臭死了臭死了臭死了!”野蔷薇出来之后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出了颇为怨念的碎碎念。
...
我心底一松,把手电筒放到凸出的石头上,把后背靠到石壁上。
——不管怎么样,不用细数死去孩子的年龄,真的太好了。
凉子回到我身边,碰到我冰凉的皮肤,啊了一声担忧地把脸颊贴到我的手背上,“清酒,你身上好冷。”
“带了衣服呢,在丑宝的空间里装。”我笑了笑。
我现在发现有一个丑宝——是真的很有用。
不管什么东西都能装到它的空间里让它带着,而且好像也没有储存上限,反正到目前为止存了那么多东西也没有出现存不下的情况。
总之是居家旅必备的好伙伴。
另一边的伏黑在尚且留了一口气的双头蛇身边蹲下去,手掌放在水面的阴影上。
那些阴影像是活了一样将双头蛇浸泡在潭水中的躯体吞没进去。而他之前那条被双头蛇从中间一口咬断的蛇式神的身影在影子中若隐若现。
“这是在做什么?”野蔷薇问。
“试融合一下。”伏黑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影子中只剩半截的蛇式神的躯体,逐渐与同样断成两半的双头蛇的躯体重合,交叠成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个影子拉伸、扭曲、变幻着。
变形到最后,影子的形状固定在一个有两个头的蛇形剪影上。
伏黑做出一个蛇的手影召唤出式,之前被咬断的蛇式神以完好的姿态出现。
新出现的蛇式神兼具原本的蛇式神、与融合进去的那只双头蛇特征的,变了一个全新的形态。一黑一白两个头高昂吐蛇信,白色那个头上有黑色的咒印花纹,黑色的那个头上则是有白色的咒印花纹。
“啊,这莫非就是...!”
“超进化!”虎杖和顺平异口同声。
...
在四个孩子的说话声中,我翻到了存在丑宝空间里的套披在身上,将手电筒的照明方向转向被震落下来的石头堵住了的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从这里到出口全都被石头堵住了,如果是的话那估计要搬很久的石头能清理出一条离山洞的路了。
虽然一般在各种电视剧电影中,遇到这种情况,山洞里通常还会有另外一个通向面的出口,这个出口要么是在潭底,要么是在山洞的另一头。
但是很不幸,潭底我刚刚去过了,并没有看到什么流通界的地方。至于山洞的另一头...其实是这个深潭就已经是在山洞最里面了,总共也就只有一条进来的通道。
以说是要靠挖一条路出来吧。
不过好在这里几个人的技能挖起洞来都不慢,速度堪比拆迁办,用了大概五六个小时就清理出了一条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小路,我们得以在今天之内离开这个坍塌的山洞。
走到山洞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之前被蛇咬死的葛田的尸体,想了想把这具尸体带走了。
[带上这个有什么用?]
“你是不是忘了礁的能力?”我说。
[...你是打算利用这个尸体做什么事?]
“我打算让礁暂时吸收这具尸体,以这个人的身份去警署自首,说出善村有关的有事情,然后在事情解决之后再让礁把尸体分离出来。”
这大概是咒术师未曾设想过的道路,夏油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问,[这样有用吗?]
“看看再说吧。”走出山洞后,我站在山坡上眺望下方看起来安静祥和的村庄,“以防万一,我打算联系一些新闻记者对‘葛田’进采访,让善村出现在尽量多的报纸上。”
“总之,往大了整,把这事情整的越大越好。”
须臾川源头的诅咒就这样解决了。
从山洞出来之后,我们没有继续在善村中停留,而是在当天就启程返回鸟取,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带走了麻枝母子。
等回到鸟取后,我就按照之前设想的一样,让礁融合了善村村民葛田的尸体,变他的样子去‘自首’。
不过礁融合尸体之后,并没有自行领悟说人话的能力,只会学舌,得我一句句地教他怎么说才。
嗯...
这样的话事情会稍微麻烦一点,除了我教它的话之礁什么话都不会说...只能让它假装一个遭受极大刺激精神失常,只会说重复固定语句的人了。
不过就结果而言,事情的展与我设想的相差不远。
‘葛田’主动上门自首,有了‘葛田’的自首供词后,警署顺藤摸瓜很快查出了善村后面一连串的案子。
其中不止包括登本建斗的失踪。
毕竟我在深潭地下,看到的不止一具白骨。
除了登本建斗和麻枝一寻外,警署彻查善村犯下的案件时又破获了几件好几年前生的旅客失踪悬案、老年痴呆患者走失案等等...
在那么一点点推动下,‘善村案’很快流传出去,上了各地的新闻报道,为轰动整个日本的恶性案件。
在‘善村案’的消息彻底传播开来的时候,我们一人已经坐上了回东京的飞机。
这一人里包括麻枝母子。
因为麻枝要是诅咒师的后代,有咒术天赋,今后要怎么安排得看咒术师那边。
除了这些之唯一有点问题的就是我的手。
我猜想我的手那天大概是被双头蛇的蛇尾擦到了一下。
对于咒术师来说那么碰一下大概是不痛不痒的,但是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我那天只是被擦到了一下后就麻痹了很久,缓了有两天多吧,并且中途有顺平水母疗法的帮助,手慢慢恢复知觉。
我们在东京飞机场分别,在分别以前,我与虎杖他们几个孩子分别交换了联系方式。
并且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他们对我的称呼也从生疏的‘伊吹桑’改口成了稍微亲近一点的称呼。
就是现在的...
“清酒姐,我们先回去啦,过段时间一起出来玩呀!”他们四个在坐上过来一辆我挺眼熟的车之前挥了挥手这么说。
是的,就是这样一个称呼。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领会到这个叫法的,在此之前就只有继弟波止让会这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