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是有事想问在下?”。
“找个人,”容灯懒得客套,手里一动便将酒拎了出来放在石桌上,“这两坛酒便先给庄主算做个答谢。”
被开了一角封泥的那一坛酒散发着醉人的芳香,萧无何看了一眼,目光立马凝固一下。
他干咳了几声,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噎到一样:“敢问姑娘,这酒可是从一个青衫中年男子手里买的?”
“你认识?”容灯反问,随即明白过来。
他两认识也对,但是这酒坛子跟别家也没两样,萧无何怎么认出来的?
萧无何点了点头,脸色稍微沉了一点,他把水榭下立侍的人唤上来耳语几句,侍从随即匆匆往另外一边去了。
“实不相瞒,这两坛酒便是山庄内自酿的海棠香,想来是又被我那大哥偷偷带下山卖了,实在是让各位见笑。”
啥?
自家酿的酒?
那她这……
容灯哭笑不得起来。
她这是买了要送的人的酒去送还给人啊。
简称送了个寂寞。
“不知姑娘花了多少银子?在下这便让人去取来与你。”萧无何拱手赔笑。
“没事,几两银子罢了,本来便是买来拜会庄主。不知庄主可知道一位名叫赵清慕的人?”
赵池安站在风不闻身侧,拉着他的手下意识捏紧了一瞬。
萧无何的动作很明显地顿了一下,他看了那孩子一眼,先问:“不知几位是为何而寻?”
说完后,萧无何又立即赔笑补充道:“抱歉,若此人是风月山庄的客人,在下总得确保三位目的纯良。”
容灯抿抿下唇:“那人是这孩子的生父,在孩子五岁那年抛妻弃子而去,到现在都渺无音讯未归家,孩子的母亲遇到走影已经……不幸蒙难。”
“临终前将他托付给我们,希望能找到孩子的父亲,”她说完,耸耸肩,“庄主若是知道下落,还请务必告知。”
萧无何没说话,只微微将眉头蹙了起来。
三人都看着他没动。
他随即又笑了笑,欲言又止地,最后所幸站了起来,看着水榭下方那几位红鲤。眼神却是复杂又纠结的。
容灯没急着开口,赵池安很乖巧地也没有吵闹,只是两只手捏了又松开。
许久之后,萧无何叹了口气,转过来看了三人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赵池安身上。
不得不说,还真的很相像。
“在下府上,没有赵清慕。”他说着,随即摇了摇头,眼里尽是苦涩,“但有一个名叫解清慕的人,正是我大哥。”
容灯看着他没动。
昨天遇到的时候,她便知道柳树下那人就是解清慕了。
风不闻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凝,赵池安则直接啊了一声出来。
昨天卖酒那人?!
可是,为什么姓解呢?
萧无何苦笑:“大哥一会便过来,是与不是,你们待会再与他当面看吧。”
大约半个时辰后,不远处地小道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摇着扇子,步子迈得极其大的青色人影。
赵池安的目光如钉子一般紧紧地钉在在他身上。
解清慕上了水榭,大摇大摆地动作一顿:“你们,你们不是昨天买酒的人吗?怎么样,这酒好……这酒怎么在?!”
他指着桌子支吾了一下,目光随即又落在赵池安身上:“诶,这小孩子好生眼熟?谁家的这是?”
容灯抽了抽嘴角。
赵池安看着他,两双眸子使劲眨了眨,渐渐濡湿起来。
他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向前几步,但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昨天买酒的时候,解清慕靠着树,扇子挡着脸,他隔的远,也没有留意去细看。
这会细细看来,那身影跟记忆中的渐渐重合。
可样貌始终是模糊的。
他终究还是记不清了。
萧无何拉过解清慕,将三人的来意告诉了他。
解清慕脑子一蒙,木木地转过头来看着那孩子。
随即,他如被雷击中一般刷地跳了起来,清瘦又有些发黄的脸色上迅速泛起一片红。
却不是因为害羞或者其他。
解清慕立马如退避两步,不敢相信地看着容灯他们三人:“别乱给我扣帽子啊你们!我还没家室呢,哪里来的一个十岁孩子?快回去吧快回去,风月山庄最近有大事,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
容灯盯着他的眼睛一眯。
她将袖子扯了扯,脚一动就想冲上去拽着他的领子问问还是不是人。
风不闻及时拉住了她。
萧无何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他拽了一下解清慕,又无奈又略带请求地喊了一声:“大哥!”
“放开我!”解清慕挣开,“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自己送客吧。”
他说完将折扇一收,也不敢再看赵池安,逃一样地跑了出去。
容灯咬了咬牙。
这还是人吗这?!之前抛妻弃子就算了,现在自己的骨肉千里迢迢拔山涉海地来找他,他就,就这个反应?!
赵池安愣愣地站在原地。
风不闻蹲在他身前:“你看他是你阿爹吗?”
“我不知道,”赵池安有些慌乱地摇头,眼泪却已经砸了下来,“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别急,那你觉得熟悉吗?他像不像?”风不闻替他抹去泪水。
赵池安抽泣一下,点了点头。
风不闻没说话。
萧无何十分尴尬地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容灯压着怒火,尽量好声好气地问:“既然此人是萧庄主的大哥,庄主应该知道些过往吧?他到底是不是有个孩子?”
萧无何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挣扎许久,终于点了点头,磕磕绊绊地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赵池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真……真的?”
萧无何有些口干,慌慌张张地倒了杯茶水润喉,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我跟解大哥,认识十多年了。十年前他刚从家中出来闯荡历练,听闻海外风雷岛上有不来神剑,便决定前去寻找,还约我一同前往。”
“我父亲当时并不允许,就将我关在了山庄里,大哥便自己一人去了,这一去便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