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和彬一路风尘仆仆,样子有些狼狈,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不得已要乔装打扮,受了不少罪,但是精神还不错。
“诸位请起请起!季甫兄请起!”
他的语气有些哽咽。
这半年,朱和彬像是度日如年,受尽了世态炎凉。
曾经的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论是内阁辅臣还是勋臣武将,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的。
储君就是下一任的皇帝,太子的待遇也仅次于皇帝而已。
但是……
朱和梶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随着一场变革出现,他被父皇无情的抛弃了,就像当初抛弃他哥哥朱和彬一样。
皇家无亲情,这句话说的很好。
一旦他从太子的位置上下来了,所有的人脸色都一般八十多大转弯,甚至那些伺候他的奴才都渐渐的不把他当回事了。
在他们的眼中,朱和彬不过是个废太子而已,而历史上废太子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他们不光要跟这个废太子划清界限,还要踩上一脚,表示自己的忠心。
那一刻,朱和梶险些崩溃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会落了个这么个下场。
程王府也从车水马龙到门可罗雀的地步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挚友张奎了,虽然他也被贬到了江南吏部当个闲差,但是仍然隔三差五的来封书信。
二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互舐伤口而已。
就在朱和梶以为前途暗淡的时候,文谦之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带来了一个令他无比纠结的选择题。
是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太平王爷呢,还是去江南跟他搏一搏?
朱和梶一直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心中仍然存在幻想,父皇年事已高,他终究还是皇位的继承人,说不定那天皇帝又想起了他呢?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朱和彬的出现。
就在不久前,朱皇帝宣布了一个令朝廷震惊的消息。
前太子朱和彬“死而复生”,并且恢复了太子之位。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朱和梶再也坐不住了,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被老皇帝蒙在鼓里。
当年景泰宫一案,朱和彬一家灰飞烟灭,朱和梶去了块心病,这才踌躇满志的登上了储君之位。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哥哥居然没死,十六年之后再次出现了。
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朱皇帝悄悄的将朱和彬给藏了起来。
朱和梶绝望了,父皇的心机太深了,深得让他都有些感到恐怖。
看来,当初他就做好了准备,可怜自己还兢兢业业的为他维持了十六年的朝局。
不能等了!
朱和梶立即绝对要出走,当初朱和彬家破人亡,跟他有直接的关系。如果朱和彬继位以后,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拿他朱和梶开刀,以报他家的血仇。
成为惊弓之鸟的朱和梶立即联系上了文谦之,暗中跟他达成了协议,当然这也是文谦之去江南之前的事情了。
经过数月的隐忍,朱和梶终于逃脱了程王府的那个牢笼,在文谦之的接引下来到了江南。
“殿下,我给您引见几位忠诚臣子。”
张奎立即将身边的官员一一介绍了一遍。
这些都是江南士族圈子里的人,随着士族们投奔了文谦之,自然而然的也拥护朱和梶。
朱和梶再次抛弃了架子,一一的跟这些人点头示意。
他的江山还要指望这些人来夺取呢?
这是一队人马忽然来到,大批的官军将码头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起来。
一个瘦弱的中年人骑马来到了众人的面前,正是文谦之的心腹许衍。
“原来是许先生!”
张奎急忙上前了几步,扯住了他的衣袖,惊喜道:“您也是来迎接太子殿下的?”
这时,江南三省已经落到了文谦之的手中,南京也成为了他的基地。
许衍是他的心腹,他来了,自然也代表文谦之的意思。
“草民,许衍参见殿下!”
许衍来到了朱和梶的身边,微微抱了抱拳。
按起来说许衍应该跪拜才是,但他是文谦之的代表,谁也不敢小觑。
朱和梶也不敢怠慢,当下扶起了他,温和道:“许先生客气了,孤此番来南京,还要指望文大人主持公道呢?”
如今他最大的靠山也只有文谦之了。
许衍微微一笑,道:“殿下客气了,皇帝年迈,受小人蒙蔽,我等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朱和梶点头道:“许先生说的是,孤也觉得父皇受人蒙蔽,这才弄出了一个什么朱和彬出来。孤王兄长早在十六年前就过世了,如今哪来的朱和彬?一定是奸人矫诏乱我朝纲。”
“太子所言甚是!”
众人纷纷迎合。
许衍笑容不变,道:“文大人正在皇城里设宴,给殿下接风洗尘?殿下,请!”
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的手势。
随即驶来一辆奢华的马车,正是南京礼部接待外宾所用的。
朱和彬二话不说,上了马车。
如今文谦之掌握着三省的大权,他朱和梶算是寄人篱下,处处不得不小心行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朱和梶的到来就是那一股东风!
原本江南各大势力都对文谦之持有观望的态度,但是当文谦之打起靖难清君臣的旗号来,他们纷纷有些动心了。
虽然是大逆不道,但朱棣的江山就是这么来的,成王败寇,谁又能说他们家是乱臣贼子?
当朱和梶的到来彻底的打消了这些人的警惕?
朱棣当初起兵的时候就是个乱臣贼子,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如今人家文谦之手中却有了前太子朱和梶这么个筹码,比起朱棣来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于是乎江南士族大部分都投到了他的旗下,而王家跟一些不愿臣服文谦之的世家大族则纷纷西迁进入了湖广。
眼下的文谦之坐拥三省丰腴之地,下辖人口千万,大部分的士族大家都投到了他的麾下,
这些人世家大族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短时间给他拉起了二三十万的人马,隐隐有了些跟朝廷分庭抗拒的气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