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二哥!”
“不敢!不敢!”
崔护急忙抱拳道:“钦差大人太爱了,下官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论年纪,崔护跟苏修还大上一些,论资历那也是老牌的进士,不过这官路就差的远了。
苏修庶吉士出身,从吏部的小官做起,紧接着就是外放知府,这知府干了没两届就升到了巡抚,将来入阁拜相也是大有可能。
比起苏修来,崔护可就差得远了,五十多岁了才做到应天府尹,再往上升的话最多也就熬个六部侍郎退休。
他的路子基本也就这么着了,所以崔护也绝了上进心,本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态度,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巴结。
所以在南京上上下下的官儿都知道崔护是个老好人。
如今钦差大人的一声二哥,叫的老好人心中打颤。
对于这位爷,他是早有耳闻,也亲眼见过他的厉害。
一声令下砍了三百颗脑袋的人物,崔护可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当的,当的!”
苏则叹了口气道:“崔二哥,不瞒您说,兄弟奉旨到江南剿灭白莲教,这也是个苦差事啊。这白莲教神出鬼没,兄弟也是两眼一抹黑啊!”
崔护不知道这位钦差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唯唯诺诺,没有出声。
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手段。
无论你说什么,他只会好好好是是是,一概不多说话。
这老滑头!
苏则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经过这一场短暂较量,貌似苏则占了上风,不过实际上他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常书死有余辜,家属发配,财产充公。但是王不弃、王不成、鲍学楚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人死的不明不白,朝廷自然也不愿意去追究,而且皇帝也有意平衡一下双方,所以这件事就没有下文了。
苏则原本打算从这三个人身上突破的,这下子断了线了。
虽然他认定是田姿下的手,但是这里面肯定不简单。
对于江南士族,苏则真的是不了解,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有句话叫祸起萧墙,堡垒要从内部攻破。所以他就把目光对住了应天府尹崔护。
之所以选择这老家伙,苏则有三个理由。
第一,他不是江南系的。
第二,应天府是南京的地头蛇,虽然对上悲催,但是权利着实不小。
第三,这老家伙有些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比较容易勾引。
“崔二哥!”
苏则神秘兮兮道:“你在南京这么长时间,对白莲教的事情一定知道的比较多,还望崔二哥能多多赐教。”
不敢不敢!
崔护急忙道:“本官添为南京父母,钦差有命自当遵行,至于赐教更是不敢。钦差大人年轻能干,圣眷正隆,下官老迈无能,更是惭愧。
白莲教不好惹,苏则也不好惹。
崔护可不敢接苏则的招。再说他不过是个前途无望的老头子,上进的路早就绝了,不想冒险,也不敢再冒险。
苏则嘿嘿一笑,道:“崔二哥,有句话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崔护点了点头,他是两榜进士出身,自然明白这个典故,不光明白,也亲身体验过。
四名犯官死在了苏则的钦差行辕,正主儿没事,他们应天府跟着受了无妄之灾,这找谁说理去?
“崔二哥,我看你是个老实人,所以也就实话实说了。这一此我来江南是跟万岁立了军令状了,如果到期限不能彻底铲除白莲教的话,小弟自然是脑袋搬家死无葬身之地。不过咱们万岁爷你也清楚,砍了小弟的脑袋,他老人家肯是不是满意的。到时候万一连累了你们应天府,小弟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这厮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
崔护险些摔倒在地。
他焉能听不出苏则话里的意思?
苏则限期完不成任务,他本人自然挥手道惩罚,但是给他打下手崔护自然也跑不了,以老皇帝的秉性,多半也会给苏则作伴。
想到这里,崔护眼前一黑。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原本就想安安心心的混完这几年好熬个侍郎退休,可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碰上了一个大麻烦。
“钦差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下官一定做好!我们应天府大小官吏差役任由您调遣。”
这次崔护真的是上心了,他不为苏则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后半生着想。
万一苏则完了,他也的跟着倒霉。所以苏则不能完,至少在这段时间不能完。
很好!
苏则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起了作用,崔护已经开始向自己靠拢了。
人嘛,都是自私的。
“多谢崔二哥!”
苏则笑眯眯道:“我这个人重感情,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只要二哥全力相助,事成之后功劳自然少不得二哥一份,到时候二哥也说不得会高升一步,封侯拜相也是大有可能。”
听到这里,崔护心中也一热。
这话也不无道理啊,苏则胜券正隆,如果自己真的帮他破了白莲教的事情,那也是有功之臣。到时候只需这厮在皇帝面前说几句话,自己飞黄腾达也是指日可待了。
崔护越想越兴奋。
他为官多年,深知人脉的重要性,话说他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蹉跎岁月,不就是没人肯为他在朝廷上说句话吗?
如今说话的人来了,而且还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人,怎么能让崔护不高兴?
这可是一个机会,抓住了那就他或许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抓不住那也只有苦熬这个位置到退休了。
想到这里,崔护急忙一揖到底,
“钦差大人请放心,下官定唯大人马首是瞻。”
苏则脸上露出了笑容,急忙扶起了崔护,笑道:“什么钦差大人不钦差大人的,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叫我苏兄弟,我叫你崔二哥!”
崔护也激动道:“既然兄弟如此抬爱,为兄也就厚着脸皮应下了。”
苏兄弟!
崔二哥!
二人对望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只要有共同的利益,敌人未必不能坐下了谈一谈。
通过崔护的解释,苏则基本上摸清了整个南京的情况,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