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声响!
房檐雨滴缓缓的落在了窗檐上。
总督衙门监房!
苏则长舒了口气,用力伸了一下懒腰。
这场雨下了有半天了。
流年不利,犯小人,伤!
话说今年他已经是两次入狱了。
上次实在杭州衙门,这次却是在总督衙门。
自从进了牢房之后,没有人来理会他,苏则就像进了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李忠有这个混蛋!
苏则暗骂了一声,他这是栽赃嫁祸,手段还不怎么高明。
可是那又怎么样?
岳飞还是被莫须有的罪名给坑了。
难道要到此为止了吗?
可恶啊!
苏则用力的拍了拍墙面。
他在然不甘心被李忠有摆布的。
现在唯一能够救他的就是锦衣卫的千户所了,可是张大勇和池峰刚刚被他给坑了,这会儿还被架在火上烤呢,她们会为了自己跟李忠有顶牛吗?
就算是没有这一节,锦衣卫也未必会对他这么好心。
弱肉强食!
到哪里都是这个规矩。
李忠有之所以能够陷害他,那是因为他是浙直总督,手握浙江南直隶的军权,对付他一个小小的苏则还不是手到擒来。
要不是苏则还有一层锦衣卫的身份,李忠有都懒的用计谋。
还是太弱了!
苏则苦笑了一下。
要他是锦衣卫的百户或者是千户,李忠有要陷害他之前肯定也会掂量掂量,可惜他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旗,尼玛还是替补的。
一场大雨使得天气骤冷,绵薄的单衣已经抵御不了寒气,幸好苏则身怀瑜伽大法,必要的时候可以练功来驱寒。
平淡的日子让苏则的头脑冷静下来,他开始分析自己的过失。
他还是太年轻了!
锋芒毕露,盛气凌人!
在没有任何根基的情况下接连得罪李忠有、李四真、严悔、张大勇这些大人物。
纵然他聪明绝顶,手段高明,能够把这些人耍的团团转。
可是……
苏则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的根基还是太浅了,随便一个实权官员都能拿得住他。
上一世他独来独往,凭借自己聪明的头脑和高超的手段在捞偏界纵横捭阖大杀四方。
自恃清高,看不起别人,做事不留余地。
在别人看来他是一条独狼,而且是狼王,折损在他手中的同行已经多不胜数。
可是在有心人看来,他是在为自己挖掘坟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最后还是被仇家联合起来弄死了。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苏则上一世之所以能够在捞偏界独树一帜,凭借的就是聪明的头脑,可也是这个聪明的头脑害了他。
要是当初他不这么绝,做事留点余地,也不会落到惨死的下场。
如今再世为人,他还是犯了同样的错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如果他能够安安稳稳的找一个靠山,在靠山的帮助下稳步的发展自己的势力,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归根结底,他就是个捞偏的。
捞偏的是干投机的,不是干实业的。
所以与其花大量的时间去公关打通关系,不如想出个法子很捞一笔。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就是捞偏的作风。
可是这也是致命的,因为他们就像无根之木,很容易就被人连根拔起的。
根基啊!
苏则心中微微有些后悔。
其实他有很多选择的。
李忠有,李四真甚至是镇守太监张之问,他都有机会抱上他们粗壮的大腿的。
可是他没有!
苏则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因为他的聪明,他的自负,让他看不上这些人。
他总是迷信自己能够创造奇迹而忽略了对基础的重视。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会接受教训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
他就是个典型的投机主义者。
房门的锁链传来的叮咚声响。
一个佝偻的背影走了进来。
是你!
苏则眼睛闪过一阵厉芒。
苏修手中拿着一个小提篮,缓缓的来到他的身边。
二人对望了一阵,没有说话。
苏修缓缓的将提篮里的酒菜放下,拿出了两双碗筷放在桌面上。
“你还有脸来见我!”
苏则冷冰冰的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的时候锋芒太露不是什么好事?”
苏修端起酒壶满上了一杯,缓缓端了起来饮了一口。
“在王氏的事情上,为父是有些对不起你……”
够了!
苏则粗暴的将眼前的杯碟扫落在地,道:“苏修,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冷笑道:“你也配称为父。”
酒菜扫到了苏修的身上,汁水淋淋,他丝毫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苏则!
苏修深吸了口气,道:“这一次,我来是规劝你一句,以后你只要安安心心做一个平民百姓,不再掺和到派系的斗争中,我可以用自身的前程保你一条命。”
哈哈哈哈!
苏则忽然狂笑起来,他捂着肚子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道:“笑话,我苏则怎会让你一个卑鄙小人来保命。”
混帐!
苏修气的胡子颤抖不已。
苏则双目紧盯着他,恶狠狠道:“前怕狼后怕虎,眼见爱人惨死在恶妻手中而无动于衷。为了前途官声居然忍心将自己的孩子推进火坑。苏修,你不是卑鄙小人是什么?”
苏修身子颤抖了一番,忽然长叹了一声,道:“我是卑鄙小人,我是卑鄙小人!”
他忽然歇歇斯底道:“我忍辱负重,我受这骂名,我将自家的孩子推进了火坑。可是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是我苏则自己吗?我为的还不是这个家吗?”
他愤怒的指着苏则道:“苏宏志大才疏,小肚鸡肠,苏德蠢笨如猪,苏环心术不正,我死了他们那个能够撑起苏家的门楣?你……”
苏修咬牙切齿道:“你不过就是个泥菩萨,表面上光鲜,碰上了事情自身都难保。”
他深吸了口气,惨然道:“我苏修一死,苏家一脉就完了,早晚会破败。所以为了苏家,为了你们兄弟,我还不能死。这种事自然不是你这个无父无君,无家无亲的人能够理解的。”
苏修颓然坐倒,苦笑道:“王氏的事情上,我之所以选择妥协,为的还是苏家为了你们兄弟。只有我活着才能保住你们。我死了,你们什么都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