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又称年节,就是现代人所说的春节。年节的那天即为岁首,意味着新一年的开始。
晋朝一直都延续了曹魏的历法,采用的也是景初历。
岁首是夏历十二月的第一天,这一天也便是年节。
年节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节日,每年此时,无论皇家贵族,还是庶民百姓,都要举行各种形式的庆祝活动。
年节的当天,朝廷通常要举行元日朝会。
届时,文武百官要早早地从云龙门、东中华门进入皇宫,在东阁等候觐见天子,并向天子献礼贺拜。
接受百官的伏拜后,天子会在东阁赐宴,君大臣举杯共饮,欣赏声乐歌舞,直至宴席结束。
民间的礼俗没有皇家那般郑重,但家族中也是要举行类似的活动。
正月一日,人们在鸡鸣之时便要起身,族中之人无论长幼,全都穿戴上整齐的衣帽,按辈分的高低依次拜贺。
“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
诸多的庆祝,从正月一日开始,将会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
当下的正月十五,民间并没有观灯与吃元宵一说,并州与司州一带也是如此,但相应的庆祝活动与风土人情倒也是不少。
一则是祠门祭户。
在十五的那天,妇人们都要早早地起来制作油膏豆糜。
油膏豆糜,就是将磨成粉的豆子加水,小火熬成粘稠状,稍作冷却后,再在豆粥上淋一层厚厚的油膏。
待油膏豆糜做好后,由家中主事之人将预备好的杨枝插在门上,根据杨枝自然倾斜所指的方向,摆好装有豆糜与酒脯的碗碟,插上筷子进行祭祀。
其二则是祭蚕神。
司并两州多桑织,不论大家还是小户都要祭拜蚕神。祭品一般会用抹了油膏的白粥,因此也叫白膏粥祭祀。
第三种活动就是迎紫姑了,这一活动倒是有些说法。
相传,紫姑是一名为主母嫉妒的小妾,经常被驱迫至厕所猪圈等处做脏活,后于正月十五激愤而死。
此后,人们每逢正月十五日的晚上,都会抬着一个假人到茅厕或猪圈边,对着假人祷告:“你主君与主母都不在了,请紫姑出来吧!”
在这一期间,如果感觉抬着的假人重了,那就表示紫姑出来了,大家就要赶快摆上酒果,卜问将来的蚕桑之事。
虽说这事的真假无从考究,但也成为了人们庆祝年节的一种习俗。
除此之外,还会有一些打簇、相偷戏,做宜男蝉等活动。
宜男是萱草的别名,孕妇若佩带此草,必生男儿,民间便用萱草做成蝉形,让孕妇佩带以乞求生子。
以往,坪乡的诸家都是要举行这些大大小小的庆祝,大家也都热衷于这些既是礼俗又是娱乐的活动。
然而,今年却是没有了。
被袭后的坪乡并没有从伤痛中缓过来,许多无家可归的人还寄居在李家庄与郭家坞,新年伊始的坪乡没有了往日的欢笑与嬉闹。
这段时间,李峻一直都在忙。
庄外与大市中的房屋要修缮,几近废墟的裴家堡要重建,众多遭难的人也要妥善地安置,诸多的事情让李峻忙碌不停。
渐渐地,裴璎也从哀伤中走了出来。
悲痛不会让时光回转,也不能让已逝的父亲重生,更不能为裴家堡的重建带来一丝的帮助。
看到李峻的忙碌,裴璎觉得自己
应该要坚强起来,要替郎君分担一些事情。
裴璎原本就聪慧,心思也细腻,做起事情更是缜密有序。有了妻子的帮助,李峻的忙碌倒是少了许多。
在李家庄,除了李老夫人外,裴璎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李家庄人无不遵从她的一切吩咐。
李峻也刻意地将李家庄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裴璎,他也希望妻子能忙一些,这样会让悲伤早些远离妻子。
此番劫难,裴家虽不能说就此落魄,但家中产业毁掉的也是十之有八。
让裴家堡再回到曾经的规模已经不太容易,但有李家庄的帮助,将织造作坊重新建起来,让裴家锦缎重新流通与世面,这倒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虽说是不太难,但真操作起来还是不容易,钱财,原料,工匠,织工,这些裴家堡都缺,这些都需要李家庄的援助。
裴璎是李家庄的主母,掌管了李家庄的全部事宜。
虽说是嫁出门的人,但终归还是裴家的女儿。此时的裴家人将希望寄托在了裴璎的身上,也极其地依赖着裴璎。
正因如此,在裴家堡重建的过程中,裴璎恰当地处理好李裴两家在物质与人手上的调配,让两家的生意紧密地联合在了一起。
另外,坪乡经此一难,所有人都对安防的重要性有了更高的认同。
故此,经过三家的商议,一致决定将各家护庄的武力并入李家庄,由李家庄护卫队统一管理。
郭家坞原本就有一个中队的武力,此次更是抽调了众多的青壮加入其中。
此次遇袭,裴家堡损失惨重,人员也死伤最多,这让裴家知道了具备武力护卫的必要。
因此,家中主事的裴松华痛下决心,让裴家堡的所有青壮都加入到护卫队的训练中,并完全听从护卫队的统辖。
如此一来,整个坪乡聚合成了一体,参与训练和防卫的护卫队员达到了六七千多人,形成了一个规模颇大的准军事力量。
队员多了,武备就要增加。在这方面,郭家坞的家主郭然,以及鲁工坊的鲁叔时都施以援手。
郭家本就是经营铁矿与军械生意,利用便利条件,郭家提供了大量用于打造兵器的材料以及少量的军械。
鲁叔时则是将大半个鲁工坊都搬到了坪乡。
在李峻的安排下,裴家堡身后的山上隐蔽地建起了熔炉与工坊,经过鲁工坊工匠锻造的大量兵刃,陆续地发放到了护卫队员的手中。
枫堂内,因为队长人数的增加,原本宽裕的长桌围满了人,就连摆放在临窗临墙的木椅也是空无一席。
人多事情就多,一些不伤大体的问题也就随之而出现。
“队规就是军规,这是不容置疑的,也不是愿意与不愿意的事情。训练是苦,但你们作为队长,既要让新队员知道训练的必要性,也要做到关心下属。”
李家庄护卫队的训练强度大,要求也甚是严格,让不少新加入的队员有些承受不住,萌生了怨意。
李峻了解到这一问题,就在本次的议事上提了出来。
“你们要让新队员尽快地融入到小队中,融入到支队,中队大队里,让他们成为这个整体中的一员,要让他们像咱们老队员一样有荣辱感,有集体心,有兄弟情。”
提了新问题,李峻也没有忘记军纪,他一脸严肃地强调。
“另外,我再次强调一次,咱们护卫队有官阶之分,但没有尊卑之别,更不能有霸凌之风,这点一定要注意。”
李峻知道,一支队伍的强弱在于整体的力量,而这个力量则需要整体向心力的凝聚。
由上向下的霸凌是不会有什么向心力,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凝聚。因此,他在护卫队的风纪上尤为重视。
李峻重生在这个时代,但他也是一个受过现代化教育的军人。
他知晓军队制度的各种利弊,他要尽可能地去除那些会损害战斗力的不良因素。
“江大队,你昨天说的建议我也有考虑,今天咱们就讨论一下。”
李峻抬手揉了揉脸,端起盛了水的陶碗喝了一口,笑着继续道:“但不管怎么,咱们的讨论都不能摆到明面上,不然州府不答应,朝廷也要治咱们谋逆之罪呀。”
李家庄护卫队改名,这个建议是身为大队长的江霸提出来的。
江霸觉得,按照现在护卫队的人数与组成结构来看,再用李家庄护卫队这个名字就有些不妥了。
原因很简单,一是规模大了,二是护卫的范围也广了。
“庄主,咱们就是弄个名字,还能逮谁都去宣扬呀?再说了,庄主,就凭咱们现在的两千骑队,莫说是流民残勇了,就是万把人的官兵咱们也能击垮他。”
李瑰的话让枫堂内的气氛热烈起来,李峻用手指了指李瑰,笑着说了一句“自大”。
若在以前,身为骑队队长的李瑰不会说出如此自大的话,但现在他有了说这话的资本。
姑射山一战,护卫队不仅彻底杀光了为害坪乡的溃军,同时也发了一笔意想不到的大财。
自从吴畿收留了衙博后,他便将姑射山当做了自己的藏私之地。衙博为其抢掠所得的财物,吴畿并没有带回平春城的府中,而是都藏在了云雾寺南的神女坪。
另外,吴畿为了武备衙博的手下,将他们彻底变成自己的私兵。暗地里,他调动了一些战马和军械送至姑射山,也都一并藏在了神女坪。
这些东西并没有按照吴畿所想派上用场,反倒成为了重建坪乡的资金,以及增强护卫队战力的军需。
正因为马匹的大量增加,原本两三百人的骑队增加至两千人,装备齐全的铁骑营就此成立。
身为铁骑营主官的李瑰有了底气,也有了自大的资本。
李峻看到群情激昂,笑着点了点头:“李瑰说的也没错,总是叫李家庄护卫队,格局是小了些。”
江霸望着李峻,笑着问道:“少主,那咱们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其实这个建议是江霸提出来的,他对新名称也有些想法,但还是想听听李峻的意见。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说说看,大家也都说说。”
李峻也有想法,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想先听听大家的建议。
江霸望了望众人,随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咱们在座的,多数都是护卫队的老人,也都是跟着少主的。对于这一点,我想郭家兄弟与骞韬也是没有异议的。”
说到这,江霸望了一眼郭诵与骞韬,见他们肯定地点着头,口中的话也就继续下去。
“既然大家都跟着少主,那咱们就都是李家的人,我觉得护卫队可以称作李家军,这不为过吧?”
“嗯...不为过。”
“对嘛,咱们本就是李家庄的人,就该叫李家军。”
“这个提议好,就叫李家军。”
江霸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赞同,大家一致认为护卫队以后就应称作李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