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水澄鲜,府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这场连绵的春雨下了十多日,直到三月将尽,方才收了势,可阴沉厚重的云层仍然布满苍穹,南风却一日暖过一日,春已向深,牡丹齐放,桃红柳绿,万物复苏并不受阴天的影响,因此洛伊与流云也开始商量着去俪阳踏春的事。
“文明那边回了帖,说春秋不去,是不是俩人又在闹别扭?”流云摇了摇头:“不过文明兴致极高,我瞅着又不像置气的样子。”
“毗昙最近也忙,肯定是去不了的。”洛伊手中捏着支笔,在礼单上勾勾划划,既然要去俪阳,一定要去拜访澜沧,他去年成了亲,娶了春会上刁难他的紫衣女子,芳名为绰约的商团千金,当时绰约带着慕篱,她们都没有瞧清眉眼,澜沧成婚之时在五月,因为琐事缠身竟然抽不出时间去喝喜酒,又错过了见新娘的机会,这次既然要去踏春,当然得带份厚礼,想着澜沧不是俗人,新娘更是慧心巧思,因此要送什么的确有些废心。
“阏川也去不了,干脆让君罗也别带着弼吞,我们五人痛痛快快地去玩上几天。”流云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一双凤眼里光彩大盛,也拿了一支笔,就要给君罗写信。
“你先别急,我们莫若先去寻文明,与她商量定出发日期,再写信给君罗不迟。”洛伊笑着阻止了流云。
流云想想也是,又搁了笔:“我这几来都没瞧见濯缨,她在忙什么呢?”
“那些贵女们的春会,还好有她在,我才不用四处应酬。”洛伊在礼单上添了一对仕女跪捧莲灯,这还是早些年美生出使唐朝时带回的,制作得非常形象精美,她一直舍不得用,干脆送去俪阳好了。
流云是行动派,立即拉了洛伊就要去城南春秋府与文明碰头,俩人乘了兴国公府的马车,穿街过巷时又聊了几句流云的家事:“玲阿最近可好?”
“我前次去看她,红光满面的,只无名觉得在农庄里待的时间长了,未免有些无趣。”说起那两人,流云弯了嘴角笑得惬意。
“他还是不肯认祖归宗?”对于无名的固执,洛伊实在有些保留:“就算不肯相信他的母亲本身就有过错,可毕竟是过去的事了,他想有所作为,一定要得到家族的承认。”
“可是认祖归宗之后,玲阿要怎么办?她名义上是阏川的妾室,无名成了阏川的弟弟,俩人又怎么在一起?”流云也叹了口气:“我让阏川给他送了些兵书去,权当给他解闷,以后的事还得慢慢打算才是。”
“玲阿长期生活在庄子里也不是事,太后就算不难为你,其他人也会生疑。”当时让玲阿与无名去东篱庄也是暂时这策,却不是长期之计。
流云也觉得这事有些棘手:“你有什么良策?”
“我认为还得让阏川替无名好好安排,他是个男人,总得要做些什么,虽然不能进宫,可一些隐密的事还是可以交给他代办,他不在东篱庄时,玲阿也好回府住些日子,免得外人猜疑。”阏川身为侍卫府令,总有些秘务要去执行,身边也需要随从,无名与阏川虽然极为相似,可执行秘务之时多会带面具、蒙巾,也不会被人发现,只是这事瞒得了别人,却一定要征求女王的许可,毕竟阏川是奉王命行事之人。
“这也算个办法,我回去给阏川说说,让他去探探陛下的口风。”
说话间,已经到了春秋府前,俩人下了车,递上拜帖,跟着个婆子去小花厅坐了一会儿,竟然见文明亲自来了,拉着流云与洛伊就往内院行去:“两位姐姐初次登门,这么突然,倒让我怠慢了。”
流云一路与文明说笑打趣,洛伊却打量着一路的景致,这宅子原就是春秋之父龙树的旧宅,天明公主也曾经在这里住过几年,后来龙树遭了美室暗算,英年早逝,天明立誓要替夫血恨,从美室手中夺回王权,重新搬入了宫廷之中,但这宅子有龙春一直打理照顾,却并未荒废,游廊上朱漆鲜艳,花圃里草木长青。
穿过了一个月亮门,便见一座石桥,桥下却不是什么浅渠,而是各色蔷薇,茂盛得淹没了本就狭窄的卵石路,如此设计看得洛伊与流云有些发愣。
“天明公主以前最喜蔷薇,这里叫做蔷薇园,我住的同心堂就在园后。”文明解释了一句,看着茂盛的蔷薇群很有几分感伤,她想起曾有一晚,睡不着起来闲逛时,看到春秋立在桥上发呆,月色照亮他的脸庞,有几分湿润,他一定是在这里思念母亲吧,文明的心突然变得很是柔软。
三人行过石桥,往西走了一阵,突闻谈笑之声传来,往右看去,一堆石山上座着红亭,亭内两名身着锦衣的女子正肆无忌惮地谈笑,其中一人似乎还在指指点点,明明一眼瞄到了文明,却生硬地转过头去,竟然对文明视而不见。
文明蹙了蹙眉,冷哼一声:“是新纳的两名妾室。”转回头对身后的丫鬟说道:“愣着干嘛,既然有贵客前来,还不让那两名姨娘下来见礼,她们好歹也是宫里出来的,怎么这么不知道规矩。”
语气有些重,亭中的两人已经听到了,谈笑之声就小了下去,却并没有理会文明,依然坐在亭中。
仗着自己是太后所赐,而文明也同样是个妾室,才如此目中无人,洛伊蹙了蹙眉,却阻挡了慌里慌张正要去亭上叫人的丫鬟,笑着对文明说道:“又不是什么稀罕人儿,不见也罢,我们今日找妹妹有正事相商,懒得和无关之人客套。”语音被清风一送,让亭中之人听得清清楚楚。
文明情知洛伊是为自己着想,感激地挽了洛伊的胳膊:“也罢,事后等我回了春秋公,再追究她们的失礼之行。”
两个姨娘这才有些慌张,提着裙裾慌里慌张地下来,冲洛伊与流云行礼,其中一个很有些娇媚地说道:“不知兴国公夫人与流云夫人来,多有失礼。”
另一个却冲文明说:“妹妹别恼,我们刚才在谈话呢,一时没有注意,就宽恕姐姐吧。”
文明却并不说话,挽着洛伊与流云往前走去,一直到了自己的同心堂才叹了一声:“让两位姐姐见笑了。”
“这有什么,兴国公府还不是有这么两个。”洛伊安慰着她:“她们俩一听春秋就有惧意,说明春秋对她们并不上心,只不过碍于太后罢了。”
文明摇了摇头,等进了花厅,丫鬟们上了茶,摒退左右才说了一句:“春秋本不想纳她们为妾,只架不住叔叔力劝,就算如此也只是将她们养在府里而已,并不去她们的院中,我只看不惯两人的轻狂样,姐姐不知道,她们昨日还闹着要入宫去给太后请安,言下之意是我在春秋面前使了手段,不让春秋去见她们,要去太后面前告状呢。”
“她们以为自己是谁!”流云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茶案上,两道英眉直竖:“以前不过就是宫女,做了妾室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不成?想进宫就进宫,她们有出入令吗?”
洛伊听在耳里,生怕妾室两字刺了文明的心,却见文明不以为意,反而劝着流云:“春秋知道后也喝斥了她们一顿,等一切安顿好后,宝良姐姐回来自然会给她们立规矩。”话是这么说,可想到宝良温软的性子,文明又叹了一声:“不说这些烦心的了,两位姐姐今日来不是商量俪阳踏春一事么,我早就耐不住想出去逛逛了,都说俪阳的春景好,我们确定一下行程。”
流云这才消了气,兴致勃勃地说着俪阳城里哪些酒肆有哪些名菜,以及哪些村子里的景色最美,又说了旧年那场春会,澜沧的新娘当时在会上的风采,一个说得眉飞色舞,一个听得兴致盎然,先定了三日之后就出发,前后盘桓五日,又慢慢商量吃、住、行、玩等细节,确定后写了信送给君罗,文明又留她们在府上用餐,因着洛伊与流云都没有带丫鬟出门,少不得安排了小厮去兴国公府和阏川府上知会一声,三姐妹倒是消磨了半日。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虽然俪阳城还是会去,本来想自由行的几人却沦为了陪从,这实在是让众人都觉得极为扫兴之事。
当流云奉旨入纯阳殿面见太后之时,本能地就觉得心中一沉,当她听说太后想要去俪阳踏春,让她与玲阿跟着一同前往之后,险些没有将沮丧直接摆在脸上,虽然听太后的意思,文明与洛伊也会跟着一起去,可这怎么能与几人本来的计划相提并论,更何况这么一来,濯缨自然不能去了,君罗也不在受邀之列,倒是阏川得了王命,负责太后一行的安全事宜。
太后此行要在郦阳城住两个晚上,因为郦阳并不设行宫,因此胜曼提议住在城主澜沧府中,自然没人敢提出异议,于是圣旨当天就送去了俪阳,令澜沧准备好奉驾,澜沧也是一阵忙乱,在城内实行戒严,清查流民,与驻城的守将商定太后入城的路线,还要安排游玩的景点,因太后信佛,俪阳又有名刹源宁寺,提前就要让兵士驻防于寺外,以备太后前去礼佛,另外还要在府内安排居住的庭舍,又是一番添减,接连几日都是过了丑时才合眼,草草歇息一两个时辰又再起身。
这实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使,办好了没什么大功,若出了意外就是大祸临头,澜沧多少有些烦躁,可他的妻子绰约却很是兴奋。
“妾身一介商家女,想不到也有面见太后的机会。”太后驾临的前夕,两人都难以入眠,澜沧是因为焦灼,而绰约却是因为兴奋,陪着澜沧检查给太后准备的蓼汀园时,一双凤眼被灯火映得顾盼生辉,唇角高扬:“若是陛下圣驾也能光临,更是平生大幸。”
澜沧的目光扫视着厅堂里的一应器具,七色牡丹的珠画屏、玛瑙九枝莲灯、朱檀镶翠的贵妃榻,杭绸殷绣的软锦垫,绿植春花点缀其中,一应俱全,精致绝伦,听了绰约带着些孩子气的话,笑得有些勉强:“要是陛下也来,你我这些日子都别想合眼了。”
“夫君辛苦了。”绰约闻言,看着澜沧眼底的青紫,突然过意不去,纤纤素手就抚上了澜沧的肩头:“俪阳城在夫君的治理下,本就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澜沧垂眸,正遇上妻子温柔如水的一双美目,心里的焦灼便渐渐平息,也不顾侍立的丫鬟,拾起肩头的玉指放在唇边一吻:“不要担心。”
“太后与公主都会驾临,不知原花与副天官大人是否也会来?”绰约听澜沧说起兴国公夫妇与阏川夫妇的许多趣事,早就对新罗两名赫赫有名的奇女子心生向往,这时问道。
“原花的信已经到了,她们都会随行。”看着绰约目中一亮,澜沧的笑容便真挚了几分:“明日就会见到她们了,你总不想顶着乌青的眼圈被她们嘲笑吧,还不快回去歇息。”
“夫君也是。”绰约知道他这几晚在外院忙碌,不曾好好歇息,撒娇般地说道:“我要你陪我。”
语音细弱得几不可闻,双颊忽生一抹艳红,澜沧说不出半声拒绝,微笑颔首。
可心里装的事太多,澜沧辗转不能入眠,直到寅时才迷糊了一阵,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卯时,枕畔绰约还在沉睡,澜沧便轻手轻脚地下了榻,去到外间,让丫鬟们服侍梳洗,穿好紫锦官服,带好乌纱高山冠,又叮嘱着辰时唤醒夫人,便匆匆赶往府衙。
辰时过半,礼部一个主事就在两名无名之徒的护卫下赶至俪阳府衙,通知澜沧太后的凤驾大概巳时就到城门,让澜沧早做迎接了准备,又说太后中午要在城中的锦阳楼用膳,澜沧没想到这点,连忙着人去锦阳楼安排,又将预定的路线告诉了礼部的主事,征得了认同,便急急地带着兵士清道,让贵族及家眷于城门外恭候、而百姓皆恭立于道旁,沿途都有持戈兵护立,大开城门等候太后的驾临。
护卫太后一行的除了阏川所领的两队禁卫军,还有日月星徒与无名之徒两部花郎,太后乘六骑朱檀车,车壁饰以飞凤锦围,后边还跟着两辆四骑的乌檀车,却是文明与洛伊所乘,跟在最后的是流云与玲阿所乘的两骑马车,浩浩浩荡荡的一行,往俪阳城开进。
胜曼与太后同车,正跽坐在锦座下,呈了一碗羊乳给太后,笑着说道:“我已经嗅到了果香,看来俪阳城近了。”
“哀家年轻时倒是来过,不过那时俪阳还远不似这般繁华。”太后用玉瓷慢慢盛着羊乳饮用,笑容很是安祥。
“那母后要感谢小女的这个提议才是,赏点什么给女儿才好。”胜曼抿了抿唇,破天荒地撒起娇来。
“你还不是跟着我沾光。”太后喝了半碗,就将羊乳放在案上,突然倾身压低了声音:“你给我透句实话,走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
“哪有什么目的。”胜曼笑着移了移身子:“小女听说俪阳城春景迷人,原花与副天官每年都会来些踏春,心里羡慕得很,这才求了母亲。”
太后心知女儿决不会是贪图美景才做出如此兴师动众之事,她不愿明说,少不得在心中猜疑,难道是听说毗昙与澜沧交好,才起了结识澜沧的心思?关于女儿对毗昙的心思,太后依然觉得不甚踏实:“哀家听说毗昙看也不看那两名侍妾,想来他对原花的确是一往情深。”眉间蹙起,不无担忧。
“这正是兴国公的特别之处,他有一颗赤诚之心。”胜曼不自觉地抚了抚发上的珠钗,这是她从毗昙手上讹来的,也是她常戴的发饰。
“这颗心却只在原花身上。”太后叹了一声,对女儿的执迷不悟无可奈何。
“母亲可听说情深不寿,越是纯净的感情,就越是容易结诟。”胜曼微笑,对自己的计划信心十足:“母亲不须为女儿担忧,等他心死,放弃了爱慕,就只要抓紧权势了,我要做的事无非两件,让他心死,以及明白我的重要性。”
太后挑了挑眉,看着意气风发的女儿,心中涌起万千担忧,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胜曼决定的事永远不会受旁人的动摇,也许当她选择向王位迈进时,她的生活里就已经永失爱慕了,可是身为一个母亲,还是奢望着她不会如此孤单,可以幸福,可以无憾,身边有个可以倚靠的肩头,夜深不静时,有一双温柔的手,能够抚慰她疲累的身心。
毗昙不会是那个人,胜曼选错了生活中的伴侣,但愿她没有选错大业路上的同伴。
太后驾临俪阳踏春,百姓们还是觉得相当愉悦与荣幸的,因此当凤驾从城门缓缓驶入之时,山呼千岁的声音此起彼伏,虽然凤驾之内车窗紧闭,并不能瞻得太后凤颜,可人群的兴奋并不略减,击掌之声、高呼之声冲破云宵,从金阳坊沸腾一路,到青籐坊才渐渐安静下来,就快到鸣苍山下的城主府,普通百姓被兵士拦在青籐坊外,太后渐觉耳畔宁静,听得黄鹂鸣翠之声,这才推开了车窗。
一旁护持的阏川立即恭声说道:“太后娘娘,前边就是城主府了,等稍作安置之后,午时再去锦阳楼中。”
太后点了点头,望了一眼车外渐次退后的青青拂柳,以及柳下星罗撒茵的各色野花,绽开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对胜曼说道:“城主府建在了好地方。”
“澜沧公不是俗人,想必府中景致也是极好的,这两日的行程由他安排,母后必然能尽兴。”胜曼听得城主府就在不远,替太后整理了衣襟,以及发上的珠花。
澜沧带着贵族们在城外给太后叩了头,马不停蹄地赶回府中,此时已经率下吏、家眷等候于门前,才见太后的车驾沿着平石铺成的大道而来,立即跪于地面恭迎。
太后由胜曼扶着下车,受了澜沧等人的礼,才笑容可掬的赐了平身。
进府后又换了凤轿,领着浩浩荡荡地前往竹阵之后的蓼汀园。
“娘娘大驾光临寒舍,实在让小人受宠若惊,不敢让娘娘居住旧舍,可巧蓼汀园内有修建的屋舍,虽然简陋了些,可还没有住人,园内又清静,娘娘可将就两日。”澜沧伴在轿侧走得不紧不慢,正在穿越他废心布下的竹阵,一边解释道。
太后于轿中瞄了一眼外边挺拔苍翠的碧竹,只觉得清润满目,心里很是满意,于是笑着说道:“让城主废心了,哀家偶起游兴,就弄得这么兴师动众。”
“这都是俪阳城百姓的荣幸。”却不说是自己的荣幸,澜沧傲骨仍存,看着紧跟在身旁的绰约,不由弯了弯嘴角,想起她发誓要破了这竹阵,却一连在里边谜了十次,直到现在也没能破了其中的奥秘,今日好不容易有自己带路,因此她只顾着记,走得步步专心。
坐在肩與上的胜曼也被这竹阵吸引住了,只见林深竹密,小路盘绕,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也看得很是专心。
文明、洛伊与流云却不耐乘坐肩與,因此走在后边,流云小声地告诉文明在阵的奥妙,文明渐瞪了一双明眸,左顾右盼,想起跟着太后毕竟不能尽兴,又是一阵跌足长叹。
洛伊也想起与澜沧初识时的情景,唇角带着浅笑,她刚才细细地看了绰约一眼,见她眉若青烟,目似流波,眉间天生一点朱砂,鼻梁秀挺,唇若春樱,双颊自然两朵桃红,而身姿婀娜、柳腰婉转,果然不负绰约这么一个芳名,伴在澜沧身边,实在是一对天仙般的眷侣,心中就极为喜悦,只可惜这次是伴随太后而来,想必没有与绰约长谈的机会,也觉得遗憾。
在她们身后,跟着琉璃、卷帘与流云的丫鬟初夏、玲阿的丫鬟落朱,都对这个竹阵充满了好奇,细心地初夏发现每隔十余株翠竹就挂着指路的木牌,小声地问琉璃:“这竹林有多大呀,难不成还怕人谜路不成?”
流云听了,回头说道:“那是当然,这竹阵挡了不少人呢,若不挂木牌,你们一不小心走谜了,怕是走到头发苍白也出不去。”
四个丫鬟都露出惊讶之色,对流云的话半信半疑。
文明就说道:“等以后一定要抽个机会再来,让澜沧公将这些指路的都撤了,我就不信走不出去。”
流云眼睛一亮,又和文明打起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