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五章 小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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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难解嫌隙人,胭脂引出不良意。

要说贵族们设宴,男宾们一定是会觥筹交错,而女宾们大多是听着清曲赏着慢舞,饮茶谈笑,多少会有些平淡,刚才紫秋自告奋勇以一曲玉堂喜贺寿,一些熟知她的贵女们大多心怀不愤,暗忖不过就是仗着有名师指点,这紫秋却是揪着个机会就炫耀,但是听完一曲,自忖的确是琴技出众非自己比得,再加上贵女们多由母亲在旁,少不得跟着喝彩,实在都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紫秋转头就冲原花挑衅,却再次引起了一众贵妇贵女的兴致,横竖事不关己,乐得坐壁上观,瞧着传说中冰雪聪明无所不能的原花怎么应付,一时之间竟然是鸦雀无声,因此洛伊的一番话虽然语音不高,也是尽入人耳,这番话是这么说的——

“梨山师傅谱的这首新曲极为喜庆、欢快,虽然并无高低错落之难,但对指法的要求却是极为考究,紫秋小姐说才练习了几日,却能这般流畅实在是难能可贵,不过正如小姐的师傅所说,尚还有所不足,据我听来,不足之处有二:小姐的指法虽然是无所挑剔,可惜似乎并未谙熟琴曲之意,所谓闻音知心,小姐的心意却并没有通过指尖表达充分,此乃其一;再有这曲玉堂喜节奏欢畅,却并不是一昧地轻快,当然讲究疏密有秩,比如第三节便要缓沉,才能突出第四节的高潮,小姐刚才所奏却只图轻快了,因此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平淡,此乃其二,不过小姐既然有名师指点,想必假以时日便能将此曲演奏得融汇贯通,我只是略提建议,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紫秋本是有意刁难洛伊,却没想到洛伊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当真指出了自己的不足,她自恃琴技傲人,哪里听得进去洛伊的建议,心中又是恼怒又是不屑,全不顾姐姐投来的警告目光,抬着下巴就说:“原花大人果然是熟知琴艺,既然如此莫不当众演奏这首玉堂喜,也好让小女明白要怎么才能融汇贯通。”

靛秋见妹妹铁了心要让洛伊为难,殊不知她如此做法实在是无礼狭隘,落在宾客们眼中不过就是一个笑话,只能让自己蒙羞,一时气得失了语,只由着紫秋自找难堪罢了。玄武夫人见靛秋冷了脸摞手不理会,更不好多说什么,想着今日这事若是传到玄武耳中,紫秋自然少不得会受一番责难,就算自己也逃不脱一顿骂去,更是焦灼不已。

文明见紫秋得寸进尺刁难洛伊,虽然不详个中情由,也是气得粉面含怒,正想出言指责紫秋无理取闹,却被濯缨暗暗阻止,示意她稍安勿躁,文明不免生出许多惊奇来,悄悄地问濯缨:“那紫秋是存心刁难,我们难道要置之不理?”

濯缨情知这首在后世耳熟能详的曲子必然难不倒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虞楚长公主,却苦于无法解释,只得替洛伊现编了一个绝技:“四姐还请安心,二姐她精通琴艺,必然能过耳不忘,如此雕虫小计只能让紫秋自取其辱。”

文明听了更为惊奇,当然不再阻止,擦亮了眼睛想瞧洛伊一展绝技。

洛伊本不想与紫秋一般见识,刚才那番言辞出口,本也是希望紫秋知难而退,想不到这丫头却一昧地得寸进尺,心中也添了一层恼怒,见紫秋满面挑衅地等着自己出丑,便一笑而起:“既然紫秋小姐如此虚心,我也只能免为其难,只是大家一连听了两遍玉堂喜,别觉得厌烦才好。”

那些贵妇与贵女见洛伊还真敢落场弹奏这首才听了一遍的曲子,心中无不惊奇,更有那些历来就瞧不惯紫秋狂妄自大的贵女,非常乐意见到紫秋出丑,简直就是磨拳擦掌起来,其中有个贵族小姐,因为在今年的春会中被紫秋调侃,说她的琴技简直就是不堪入耳,一直怀恨在心,得了这个机会就忍不住了,故意扬声:“刚才听了原花大人的话,就连小女都觉得受益匪浅,若真能听大人重新演奏一曲玉堂喜,说是三生有幸都不过份了,哪里觉得厌烦。”

这话明里是在巴结洛伊,暗里也狠狠地踩了紫秋一脚,她刚刚才演奏了一遍玉堂喜,这会儿由洛伊重复一遍,却被别人说成是三生有幸,明显就是暗指她的琴技粗陋,比不堪入耳好不到哪儿去。

紫秋听得暗自咬牙,可当着贵妇们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失礼,只得暗暗忍耐,自忖洛伊绝不可能一丝不错地演奏完师傅新作的玉堂喜,到时再出言讽刺不迟,只捏着茶碗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荷叶凉,一门心思地等着洛伊出丑。

洛伊这时已经盘膝于琴前,略略闭目一瞬,让心情沉淀下去,方才唇角微卷,悬腕落指,偏巧这时一阵南风穿堂而过,拂得彩袖如舞,满堂宾客只觉一阵凉爽,耳畔就响起了婉转琴音,果然就是刚才听过一遍的玉堂喜,仿若明珠落玉盘、清风响晶栊,音符跳跃连贯,欢畅更胜紫秋十分。

贵妇与贵女们都听得入神,她们虽然无法判断洛伊所奏的这首玉堂喜是否一丝不错,但只要一扫紫秋渐渐花容失色、灰青如纸的一张面孔,也就有了答案,只将听了一遍的曲子完整无缺的弹奏出来已经是不可思议之事,更何况还演绎得如此流畅、轻灵、欢快,与之相比,紫秋刚才所奏的那一曲,实在枯燥无味,平淡无奇。

濯缨斜睨着惊慌失措的紫秋,只觉得好笑,文明却是听得目瞪口呆,一枚茶点在指间捏了许久,没送入口中却掉到了案上,靛秋起初还有些担心,这时完全就放下心来,扫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用眼神责怪着她是咎由自取,玄武夫人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忍不住瞪视着紫秋,几欲扯着她落荒而逃。

一曲终了,竟然是满堂寂静,还是万明夫人率先鼓掌,大为赞叹:“我如今才信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原花的琴技才是真真让人折服。”

刚才那位暗踩紫秋的贵女,此时也是如梦初醒,先是好一阵喝彩,末了不忘添上一句:“起初只是听大人说的那两点不足,小女还不能好生体会,如今听了大人这一曲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可笑刚听紫秋姐姐抚完琴曲小女还在琢磨,梨山师傅新写的这首曲子像并没什么特别,原来是紫秋姐姐还未能融汇贯通之故。”

这句话就不是暗讽了,偏偏又引起了一众贵女的附和,听得紫秋脸色更如生铁,却反驳不出一句,只得忍气吞声,把凉茶一碗碗倒入喉中,也灭不了半分心火。

洛伊少不得客套谦虚几句,也不再火上浇油,只说坐得有些累了,告辞而去,靛秋当然明白这是原花不想让妹妹更为难堪,送了洛伊与濯缨出去,一路上只说妹妹任性胡为,连连道歉,洛伊少不得一番推让安慰,只到二门,见两抬肩與已经等在那里,方才止住了,真心实意地邀请靛秋常到城西金府走动,靛秋自然不会推辞,目送着两抬肩與完全消失在树荫里,方才回了内院。

——

却说兴国公府,因为这一日男主人清早入宫、女主人前往城南赴宴,大多丫鬟都得了闲睱,午后趁着空卧榻小睡,盍府寂静,柳奴本想着像往日那样,去找春叶闲聊一阵,不想却被秦管家堵了个正着,满面严肃地将她请去了南院,直到一间僻静无人的厢房,并且掩了门,秦江方才阴笑两声,看着紧张不已的柳奴,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方才问道:“柳奴,你可知道你犯了规矩?”

柳奴心头雪亮,却装作惶然失措,用力地摇了摇头,半响才说道:“秦管家,奴婢愚钝,还望您能指教。”

“啪”地一声,秦江将当初柳奴硬塞给岭上的那盒胭脂拍在案上,沉声说道:“这可是你赠予岭上,让她转交给我女儿的?”

柳奴故作迟疑地细细看了两眼,又隔了半响方才承认。

“我问你,这是醉红坊的胭脂,是近时才于市面上出售的,你自从入府之后未曾外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秦江虽然压低了声音,却极其肃然,这一句问得更有恶狠狠地味道。

柳奴在秦江的肃然下不由小退一步,方才惊慌失措地解释:“回秦管家,这盒胭脂是帐房的远瑛送给奴婢的,因为他是奴婢的故人,早就相识,因此奴婢才收着。”柳奴明知秦江知道自己的身份,而远瑛的身份要查也是不难,干脆一语说穿。

“你们竟然是故人?”秦江未尝不知远瑛是雷骆府上荐来的,这时明知故问。

“管家明鉴,奴婢原是兵部大监府中的舞姬,而远瑛也曾是华璋公子的长随,早在兰城郡就相识。”柳奴说得极为迫切,当然她并没有看到秦江的面色缓和几分,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可知道这就是私相授受,依据金府规矩,奴婢触犯了这一条可是得逐出府去!”秦江义正言辞,满意地看着柳奴青灰了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孔,一丝不为所动,竟然拾笔将柳奴所说写在一张纸上,抛给她让签字画押。

柳奴勉为其难地的执笔,双目泛红,满是恳切地盯着秦江,秦江只作不理,浅咳数声,铁面无私。

柳奴无奈,只得照做,想想还是跪在秦江面前,用力憋出两行眼泪来,连声恳求:“秦管家,您就宽恕了奴婢这次吧,奴婢无亲无故,若是这么被撵出府去就走投无路了,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只要原谅了这次,奴婢必然视您为救命恩人,只要是您的吩咐奴婢定当照做,万死不辞!”

秦江一手托着柳奴署名的“认罪书”,满意地折好收入怀中,见柳奴叩额而求,端坐半响方才冷哼一声:“你可不是普通奴婢,打量我不知道?你不但有母亲兄长,姐姐更是上州停城主的妾室,才替城主开枝散叶,怎么回走投无路。”

柳奴听了这话,立时便作出一副大惊失色的神情,隔了会儿又再说到:“管家既然知道,奴婢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奴婢之所以留在兴国公府上,就是为了替父报仇,不过以奴婢区区之力,怎能扳倒身为兵部大监的周真一族,也只有以倚仗兴国公的权势,才有望替父血恨,秦管家若是将奴婢逐出金府,无疑就是断了奴婢的希望,报仇无望,奴婢也不想苟活,又岂不是走投无路,还望管家能怜悯。”

果然是个聪明之人,秦江听了大为满意,才叫柳奴起身,长叹一声:“你平日与岭上交好,我也不是一昧心狠之人,只不知你说的话是否当真。”

“管家,您若是放过奴婢,于奴婢便有再造之恩,奴婢今后唯管家之命是从,绝不食言。”柳奴知道秦江必然是想利用自己,只不知他利用自己是何目的,这时不敢多问,只表忠心。

秦江这才扶起了柳奴:“你可给我记住了,若是食言,我手中可捏着你的把柄。”

柳奴顺势起身,一边抹着本来就快干涸的眼泪,一边道谢称诺不止。

“你也算是个有福气的,我看兴国公对你未必全不信任,大人昨日吩咐了我,调两个小丫鬟入书房,专司洒扫之事,你是头等丫鬟,自然要约束她们。”就是这个原因,才让秦江痛下决心以一盒胭脂,私相授受的把柄要胁柳奴,这时又问:“帐房的远瑛,真的能为你所用。”

秦江的话让柳奴吃了一颗定心丸,听说毗昙竟然安排了两个小丫鬟供她差使,心中自是喜悦,再听了秦江的问话,极快地思索了一番,方才答道:“远瑛对奴婢甚好,管家放心。”

“他不过就是个帐房,也派不上什么太大的用场。”秦江早就知道柳奴不普通,这话又是试探,而柳奴当然也听明白了,秦江这是在怀疑自己的实力,若是随便搪塞,极难争取这个管家的信任,不如据实说出,才能让秦江不致小觑了自己。

心中主意已定,深深地吸了口气,凑近秦江的耳畔:“管家以为,只凭柳奴之力如何能进入兴国公府?”

“这么说……”秦江乱转着眼珠,他思量了许久,也摸不透柳奴身后之人。

“柳奴才入金府,远瑛随后就成了兴国公府的帐房,这不是巧合。”柳奴却不说明,存心语焉不详。

“难不成是雷骆怀有图谋?”这是想当然的,秦江只想不通雷骆为何要如此做,难不成与自己一样,对毗昙暗怀恨意?

“雷骆只为家族打算,在兰城郡时就与公主殿下来往甚密,而回国都之后则又想巴结兴国公,以巩固在兵部的地位,他的儿子华璋如今也入了司量部,一家子都倚靠着兴国公,能有什么图谋。”柳奴微微一笑,早先的惊慌失措收得干干净净,换成了一副胸有成竹的面孔。

大惊失色的人换成了秦江,因为柳奴的暗示已经足够明白了,公主殿下,才是她与远瑛强有力的支持与靠山,这是秦江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但他却对柳奴的话没有一丝怀疑,他虽然并非官吏,不过一直在贵族府上混职,不管是前主人世宗还是现主人毗昙,都是王室显贵,因此秦江的见识自然比普通人要胜出几分,胜曼公主太有必要在兴国公府安插耳目了,她可是唯一的圣骨,与毗昙、春秋一样,是成为王储的大热人选,她与毗昙不是冤家,却是对头,是竞争者,也许演变到后来就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

秦江的一颗心怦怦乱跳,这时的他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他虽然一直对毗昙夫妇怀恨,但苦于势薄力微,虽然与廉宗好不容易搭上了关系,但那人却比狐狸还要狡诈几分,重要的事半句不露,而他拿不准廉宗是否对毗昙死心踏地,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明暴露了自己,再加上毗昙一贯严厉,原花又是谨慎细致,秦江连半分轻举妄动都不敢,这次对柳奴出手也是经过了许多时日的犹豫,但是现在,他才算看到了一线曙光。

于是这间僻静的厢房之内竟然情势突变,起初颐指气使的管家忽然成了巴结作小的一方,忙让柳奴坐下,自己站立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公主殿下做此安排,究竟是何图谋?”

柳奴对秦江忽变的态度丝毫没有受宠若惊,当然也不肯吐露太多,更不可能说自己也不明白公主的目的,只是莫测高深地笑笑,客客气气地说着:“秦管家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本应当知无不言,但是有些事若是说穿,对管家并无好处,您若是有心,奴婢再多说一句,远瑛的义父就是睢冷师傅,管家若是有话,奴婢代传就是。”

秦江也醒悟过来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却被柳奴多说的那句喜得心花怒发,当然他还是清醒的,不至于太过放肆,当下说道:“我不过一介家奴,柳奴姑娘别在我面前自称奴婢,再说我有什么话敢去烦扰公主殿下,姑娘若是果真有心,只望能传达我的一片忠心,公主若是有何吩咐,我要是有用,尽可吩咐便是。”

柳奴自是满口答应,反过来又说了许多谢意,这才告辞回了垂叶堂,一路上将今日发生之事细细思量,确定这个管家对兴国公必有所图,他既然愿意巴结公主,说不定能为自己利用,暗暗拿定主意,等再见远瑛时,少不得将这事细细说来,坐等公主殿下的回话。

而管家秦江果然安排了两个小丫鬟入垂叶堂,一个叫做拾花,一个叫做扫叶,原是负责侍弄府内花草的三等丫鬟,都是少言寡语老实本份之人,极便于柳奴差遣拿捏,柳奴也领会过来秦江的好意,少不得对岭上越发殷勤亲密,从岭上那里侧面了解了许多秦江夫妇的闲事,不过却不想不透管家因为什么原因对兴国公夫妇怀有二心。

柳奴当然是料不到的,这秦江与兴国公夫妇并无深仇大恨,不过是他当初在世宗府当差之时,因为赶着件急事,策马于闹市险些撞上了洛伊,亏得毗昙赶上,才不让洛伊遭祸,那时节毗昙还不是如今的赫赫贵族,甚至还没有成为无名之徒,不过脾性却好不到哪去,见秦江险些伤了洛伊,一怒之下掷出佩剑,直接钉在了马屁股上,正飞奔的骏马吃疼受惊,将秦江掀下马背,被毗昙痛打一顿,一脚踢掉了秦江的几颗门牙。

秦江本就是气量狭窄之人,牢牢地记住了那一脚,当然也牢牢地记住了毗昙。

也是机缘巧合,就连秦江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毗昙府上的管家,他一边感谢着老天有眼,一边夹着尾巴谨慎做人,谋的,不过是在保证自己荣华富贵的同时找机会报了那一脚之恨,只是眼看着毗昙权势日重如日中天,他渐觉机会渺茫,直到柳奴入府。

当秦江得知柳奴宁愿为奴也要留在金府之时,敏感地意识到这女子必有所图,起初他并不将柳奴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妄图一飞冲天谋求主子宠爱的天真女子,直到西院厢房失火,柳奴因为处理得宜,一下子被提拔为头等丫鬟,他才认识到这丫头果然有些手段,开始暗中打探柳奴的身份。

当得知柳奴竟然是贵族九吴之女,他几乎笃定了柳奴必然是想要复仇,便盘算着如何利用她,某一日,他的妻子竟然替柳奴说起了好话,自然引得秦江生疑,细问之下,妻子就说出了柳奴托岭上送的那盒胭脂,秦江佯装生气,留下了那盒胭脂,犹豫了一些时日。直到毗昙吩咐他挑两个小丫鬟入垂叶堂给柳奴差使,他才下定了决心,只想不到柳奴竟然是胜曼公主安排之人!

这对秦江来说无疑就是天赐良机,他既可以投靠胜曼公主以保荣华富贵,又有极大的机会报得那一脚之仇,他当然要毫不犹豫地抓在掌中。

他早请听说梅园之内的丫鬟都戏称他为金牙管家,自然恨得咬牙切齿,他之所以镶了几颗金牙,全拜毗昙夫妇所赐,他隐忍多时,如今总算能报以阴笑了,总有一天,他要让毗昙与洛伊为当初那一脚付出代价。

秦江遥望着精致繁华的玉华楼,阴恻恻地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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