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卿,本王无意于现下出兵,正如你所说,本王继位不久又多生事端,风头正差。”
没等他说完,张呈突然站起来躬身说道:“臣对王上绝无二心,王上赏的板子打的对,臣无怨言。”
容王连忙走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本王并无责怪你的意思。”
张呈缓缓抬头,略带沙哑说道:“殿下,请容臣伺候您穿鞋。”
他早就已经忘了自己没穿鞋,当他所在椅子上看见张呈吃力的蹲下身时,视线落到他已经被血迹湿出斑斑痕迹的后背。
他吞了下口水。觉得喉咙沙哑干疼。
“张卿,回去吧,本王要休息了。”容王心疼张呈,但他拿处处打压张呈的楠将军没法子。
撑着下巴在榻上坐了许久,外头的阳光终于探出头。
他便又急着去见来贺川。
容王突然觉得既然贺川不是上天赐给他为爱妻,那是赐给他为臣,助他一臂之力收复九州的。
楠将军势力渐大,兵强马壮。
日后难免。。。
他抬头看了眼墙角处还未隐去的星辰,脸上写满不甘,知道自己是为了私心而这么想的,便更是不甘。
此时的九木还没有醒,容王不顾劝阻的轻手轻脚进屋里。
他坐在床侧,看着女子迷人嘴角与那张通透有灵性的脸。说不心仪,那是假的。恻隐之心不动,更是假。
若为君臣也好,良妻也罢,只要能跟他呆在北容日日相见,都好。
这时候容王轻轻伸手碰了下她的面颊,指腹之下竟能感受到面上的细丝绒毛刮着,搔上他的心。
贺川,是美人。
可以说是他活了这么久,难得一见的美人。
那日相见,她浑身出了汗,长发贴在面侧粗声骂他蠢。
那日又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对他动了刀,更是伤了张呈的脖子。
胆大妄为。
这么一个醒着时血气方刚,睡着时温婉恬静的姑娘,任谁也是要多看两眼,亦或是妄想够上她的手,能入她的眸子便更好了。
容王没见过贺川口中的徐仁卿,他只是听张呈说有人来找她,想必张程也没见着人,便摆着私心寻了个理由将人敷衍走了。
他将手放在唇边,俯身凑近,视线在她脸上止不住的捞着。
这样的一对唇,吻起来是什么滋味?他喉咙上下滑,凑的越发近。
“仁卿。”九木的梦中呓语吓得他突然坐直。
容王回过身子,喃喃道:“徐仁卿。”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勾得她在梦里还唤你的名字。”
唉。他叹口气,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不然他才成了囚在笼里的鸟。
次日用午饭的时候楠将军突然领着那位浔来的医师来到容王的书房。
上下打量下来,这医师俊气面相竟让容王也看愣了一会儿。
直到楠将军眉眼带笑的试探问道:“王上,这可是本将军费力寻来的。”
容王拍下他的肩膀连连点头,肯定的说:“将军费力操劳快喝茶歇歇腿脚。”说完冲着站着的医师说道:“贺川现下还在休息,待人醒了再去看也不迟。”
医师慵懒垂着的狐狸眼突然睁开,好似见了猎物般透着微妙的光。
他捋一把碧色衣袖,偏头问道:“可是贪睡?每日睡不醒,吃完了睡,睡完了吃?”
“呃。可以这么说。”容王坐下瞧他一眼,贺川腿伤严重,躺在床上自然是睡完了吃吃完了睡,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楠将军从哪寻来这么一位出色的医师,没见着病患就将这人情况说的准极。”
“恩。这个,臣也是偶然遇见的。”
楠将军面露尴尬,抿完口茶突然站起身说道:“臣想到府中还有事,就不陪着王上同医师为贺川姑娘探病了。”
“好。”
楠将军遛的快,也正合容王心意。日日见他妹妹已经够受,再日日多见他简直是身在地狱。
“王上,贺川这个贺字,可是仙鹤的鹤?”医师坐在椅子上,捏着茶托似有似无的吹口气。
“不是,可喜可贺的贺字。本王当时也误以为是仙鹤的鹤。”
“啊,好巧。逸君山城流传故事中的美人正叫鹤川,只是同音不同字。”
容王突然舒开眉眼问道:“医师你也知道这段佳话?”
“佳话?”医师内里的白袖子皱起一道弯,正对应着嘴上的浅笑,“在下可不觉得是什么佳话。”
“怎么?医师有别的想法?”
“没什么,虽然不当它是佳话,当初更不怎么认同逸君山的做法,只是现下见了王上,还真有些感慨。如若自己哪日被逼到他那番境地,许是要做出比他更甚的事来。”
容王以为他这是在夸自己,便附和道:“逸君山勇气可嘉,是该聘入朝堂做官的。”
医师轻笑了声,抬眼间可勾得人心魄,“容王这么想,很危险。”
他们二人又坐了许久,听着宫女说贺川醒了才并肩的来到院子里。容王有些疑惑,难道现在的医师尽心到这种地步,迫不及待的来见病人?
屋里的人听见响动,躲在帘子内说道:“王上说了隔着帘子看,医师请便。”
医师看看容王,只见他摇摇头,无奈笑道:“本王答应过她,实在没办法,就请医师隔着帘缝看一眼吧。”
医师知趣点头,像模像样的凑到帘子缝处眯眼瞧上一眼。
他不受控制的勾起嘴角,笑着说道:“贺川姑娘浑身捂的严严实实,又隔着这道帘子,看来不是让我看病,是让我来看热闹的。”
九木闻声身子一抖。
这是!
徐仁卿的声音?!
我做梦呢?
九木不顾疼痛的坐直身子,侧眼瞧见身边的宫女正好奇的盯着就又躺回原位,但话风突变,略带磕巴的说道:“医师,本,本该有医师的眼力见儿,若是黑着眼睛瞧,就算我脱光了你也看不见伤在哪。”
外头的医师站着,以容王视角是挡住了整条缝隙,欣长身影配上那样的脸,让容王心里升起些许担忧。
医师冲着容王摇头,举止投足间的气势倒不像是来给人看病的。
他正正腔调,面上虽然一如寻常毫无波澜,但心里已经翻腾几番。
“姑娘说的有理,本医师知错,不想招惹了姑娘生气。只是病痛难忍,怕是不止外伤还有心病,让本医师瞧上两眼,就瞧上两眼,便可断病因。”
九木摆手赶走宫女,躺在床上不满的哼道:“医师请回吧,三个字,不给看。”
容王听着他们二人对话奇怪,自己好生请来的医师她要赶走,跟着哄道:“贺川,你若是让医师看两眼,那匹黑马我便命人好生对待,改日看你去骑。”
她满声细调的回道:“看看人家王上,话偏偏说道点子上。容王你说的,可算话?”
九木最后这三字语气暧昧俏皮,竟然逗得容王红了脸。
“算话算话,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