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七
随着年底的将近,北境的气温越来越低,温度差每天都会有很大的差异。
脸被什么东西不停地揉着,罗清的意识慢慢苏醒,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小瑾儿白胖可爱的小脸,全身裹得跟个圆球似的,正咧着嘴巴,露出还没长牙的牙槽。
“咿~咿咿~”
见罗清醒来,小瑾儿笑得更欢了。
“小瑾儿,别闹。”
罗清闭着眼在被子里蠕动片刻,贪恋着被窝的温暖。
刚看到小瑾儿时她就感觉到奇怪,平日里云梨早上都会提前来抱走小瑾儿的,难道今日早上忘了?
罗清忽略了已经被裹成圆球的小瑾儿。
“小姐,你昨晚答应过今日一早就陪云梨上街买材料的。”
熟悉又幽怨的声音在床头突然响起,罗清猛地睁开眼睛,将盖到鼻子的铺盖一把掀开,侧头将视线移至床前。
“嘶~”
窗外的光线好刺眼,罗清条件反射地用手挡住眼睛。
“今日清晨的光线格外刺眼哈~”
昨晚上的记忆回归大脑,罗清突然想起,那时云梨提起的时候,自己只是随意敷衍了一下,没想到云梨当真了。等眼睛适应了光线,罗清才慢慢地放下手,语气讪讪地道。
“小姐,现在时辰刚到午时。”(十一点)
云梨声音平静地道。
“怎么可能?我就睡了…一会儿,怎么就午时了。”
“……”
云梨默然。
还缩在被子里的罗清震惊了,她昨晚上睡不着,跑院子里蹲马步练习招式去了,累了回来倒头就睡,根本就没注意时辰。
“那个…我说我昨晚上练功过头了,全身疲惫,你信吗?”
罗清小声地问道,语气十分的没有底气。
“小姐,昨晚上你说的事,还算吗?”
云梨的口气依然平静,淡得就像被子里的白开水,无丝毫味道,更别提波澜了。
“当然算,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虽然迟到那么几个时辰,但也是一定会允诺的。”
罗清声音加大,毅然地道,一副谁不守信就是小狗的表情。眼睛偷偷地觑一眼面无表情的云梨,心道:面无表情的云梨太可怕了,简直就像一座死火山,仿佛下一秒就突然爆发了。
“小姐,那咱们走吧!”
云梨的声音突然变得欢快,眼眸弯弯,被修饰过的脸上流光溢彩。
“…”
罗清愕然,什么操作,表情还能这么转化?
“等会儿要买薏米,红豆,花生,红枣…”
想到等会儿要和小姐逛街,云梨一脸地兴奋,弯着自己的手指头,一点一点的数着等会儿需要买的材料。
罗清汗颜,所以,她这是被云梨套路了吗?
————
辉安城
寒风习习,辉安城的气温也在日趋下降,但再怎么冷也只有东郡国北方的三分之二。
居民们穿着厚厚的棉袄,在大街上叫卖,人来人往,即使今年的冬日比往年来得都要寒冷些,热闹气氛竟丝毫未减。
忧国忧民的大臣们皆盼着初雪的到来,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都要晚啊!
百姓们依然带着与昨日同样的目的,为着生活奔波。
因着处于社会的位置不同,思想、生活轨迹也有着极大的不同,但他们都有着相同的一点,同样处在一片天空之下。
靖王府别院里人影比较稀少,王妃喜静,促使整个院子里安安静静,平日里连风扫过院子地板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今日,别院里却格外的热闹,院子门口聚集了大批的丫鬟小厮,不停地窃窃私语。
“这怜儿是穷疯了吧,连她自家小姐的东西都敢偷,那可是王妃啊,唯一的贴身侍婢,想想都风光。”
“是啊是啊,唯一陪嫁的丫头,王妃得多看重她啊!”
几个丫鬟一脸的怒其不争,有这么好的资源被怜儿给生生藏送了,而她们连个机会都没有。
“被看重又如何,性子里眼皮子浅的,注定也风光不了多久。”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丫鬟,嘴里突然吐出话语,将瞧热闹的众人眼光吸引了过去。只见她面貌清秀,眼神里有一种奇怪的因子,叫人看不真切。
“哟哟,什么时候浣洗院的下贱丫鬟也敢出来卖弄了,而且还是一竿子憋不出几个屁的弱鸡崽。”
一个相貌十分出众的丫鬟骄傲的嘲笑道,一身粉色绸缎,显然是靖王府里一等大丫鬟的装束。
“就是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哪比得上芙丝姐姐的身份高贵,那可是从太后宫里调教出来的,以姐姐的姿色,说不定以后…芙丝姐姐身份就更尊贵了。”
一身着浅绿色衣服的丫鬟使劲地吹着彩虹屁。
“对对对,这个粗使丫头还真是不要脸。”
“……”
周围的丫鬟小厮开始踩低逢高,使劲地拍着马屁,将那个粗使丫鬟贬低得一无是处。
芙丝更加得意了,似乎她已经是尊贵之躯了一般。
被贬低的粗使丫鬟身旁和她穿一样衣服的女孩想上前争论,却被她一把拉住,只见她微微摇头,阻止了。
有时候,不该出的头是会要命的,尤其是她们这种身份最卑微的丫头。
“小姐,怜儿没有偷,簪子是怜儿今日一早送香囊到王爷的院子后,回来在路上捡的,怜儿见它长得漂亮,就留下了,可怜儿真不知道是小姐的啊!”
丫鬟怜儿跪在地上凄惨地哭着,眼泪珠子不停地大颗滚落,一脸楚楚可怜之态,叫院子里笔直站着的侍卫都为之动容。
“呵呵~捡到的,怜儿,你知道这个簪子是什么吗?”
玉煞苦笑一声,放轻自己的语气朝着问道。
“不就是小姐的普通簪子吗?”
怜儿眼睛里的泪水奇迹般地停止滚落,声音沙哑地问道,脸上一片迷茫之色,声音也不似刚刚那般凄惨,语气里夹带着一丝恐惧。
“这是昨日管家刚刚送来的饰品,由宫中陛下亲赐,是只有皇亲贵戚才能在大场合里佩戴的,昨日刚送来,一直都放在我的房间里,你说它怎么会自己跑到别的院子路上给你捡?都说要防贼,这家贼还真是难防啊!怜儿,这次,你家小姐我…也保不了你了。”
玉煞眼睛瞪得圆圆的,怒其不争的道,脸上溢于表面的伤心之色,看得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感叹:不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