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末,天色逐渐暗淡,如若不点灯,外界就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马厩里,一根蜡烛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罗清站在马厩旁,右手摸着下巴,围着正在咀嚼的金宝走来走去。
没道理啊,这战无燚可是男主,这主角光环自己都觉得闪眼,要不是怕被炮灰,自己都想赶着去抱大腿,成为大佬腿部挂件,金宝怎么会拒绝?
“金宝,你是不是懒,才不想跟着它们离开的。”
罗清猛地靠近金宝,并且质问它。
“噗~”
“咦~臭死了。”
金宝突然放了一个马屁,罗清迅速后窜至马厩外,嫌弃地用手扇着臭味。
“布噜布噜~”
金宝咧咧嘴巴,露出大颗的牙齿,然后头伏在自己前蹄上,闭上了马眼。
“我说金宝,你…”
罗清抬起头来继续问,待看见金宝已经闭上了马眼,便断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心里暗叹,还有什么好问的呢!它又不会说话,更何况它只是比一般马机灵一些罢了,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回答。
是她着相了。
只要它还在,某些不知道的原因知不知道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罗清走上前去,将马厩柱子上的蜡烛取下,离开了马厩。
罗清离开马厩以后,金宝又睁开了它的马眼,眼珠子在昏暗的夜里骨碌碌地转着。
————
北境驿站
一间屋子里点着昏黄的烛光,烛光摇曳,人影也跟着闪动。
“队长,咱们这次算是立头功了吧!连北境的驻守将士都未能发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既然有如此不容于世的计划进行。”
张九反坐在一张椅子上,在桌旁兴奋地问道。
“一天就只知道想这些有的没的。”
李建刚正襟危坐地在张九右侧,一巴掌拍在张九的脑袋上,利落地说道,但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嗯,这次你们功不可没,尤其是韩瑜。咱们明日就启程,回西境复命。”
战无燚忍不住好笑道。
“呵呵~”
众人忍不住笑成一团。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韩瑜,想起白日自己的妆扮,立即梗这脖子喝斥。
众人虽极力的忍住,但还是偷偷地捂着嘴巴笑着。
“真的啊,队长,咱们就这样直接走了,不解决完以后再动身吗?”
陈逸杰忍住笑声问道,但眉眼处依然含着笑意。他一想到那座庄子里,养在笼子里的老鼠,鸡皮疙瘩就忍不住直往皮肤外钻。
“嗯,我已经飞鸽传信给北境戍边将军,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处理。”
战无燚稳坐在桌子的一端,端起一杯茶,吹了吹,然后才缓缓地说道。
“可是…这城主怕是也逃不了干系。”
韩瑜抱臂倚靠在屏风上,忍不住提醒道。自古官官相护,官与商人勾结,随意买卖官位,将官场搞得乌烟瘴气的事例屡见不鲜。
“是啊,这白沙城城主怕是也是同伙,要不然怎么会如此不作为。”
李建刚附和道。
“我们是西境驻兵!”
战无燚着重说出“西境”两个字,顿了顿又说道:
“但有关于城主的不作为,任其发展的罪状,我已经一并交予了。”
听到队长如此说,韩瑜与李建刚就放心了。
“我就说嘛,队长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我可是亲眼看见队长教训他了呢!”
张九眉眼弯弯,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不许胡说,队长哪能公报私仇啊!”
李建刚故意板着一张脸呵斥张九,眼睛偷偷地觑一眼队长。
战无燚但笑不语,端起茶杯喝茶。
韩瑜抱臂微微侧过身,无声地笑。
陈逸杰及几个存在感不强的人也露出原来如此的笑容,你推推我,我又推推你,如此反复。
张九则一脸懵,李大哥又呵斥自己,是自己又说错话了吗?
“行了,都回去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
战无燚无奈,只得开始赶人。
李建刚起身,韩瑜放下手臂,皆准备离开。
张九见状,也只好跟着起身,突然,他想起了白日里的那匹马,于是趁着还未出门,抓紧时间问道:
“队长,那匹死肥马怎么办?”
战无燚看向张九,正欲言,李建刚转过身拉着张九就走,还边走边叨叨:
“你问什么呢!快走快走,队长要休息了,就只知道瞎问。”
“哎,李大哥,你拉我干啥,队长都还未回答呢!李大哥,李大哥…”
“吱呀~”
李建刚拉着张九出门以后,等所有人都出去以后,韩瑜立即上前将门关上。
张九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驿站。
“呵呵~”
战无燚右手放在桌上,忍不住笑出了声,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死肥马?确实是肥了一些,但通人性,看着也像是有志向的,看来它是没有瞧上自己啊!”
战无燚想起了那匹肥马,不知不觉中说出了声,声音里略带着一丝惋惜之意。
但他也没有太过失落,他想起了白日那女孩所说的话,那女孩看得出来是真正的喜欢那匹马,要不然也不会将它养得那么肥。
从她轻声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是将它当做了伙伴,光这一点自己就自叹不如,这马不选择自己也很正常。
战无燚又将茶杯端起,止在半空中,想了想又放下了吗。
天色都这么晚了,再喝的话,今晚就不用睡了。
———
李建刚直接拉着张九进了房间,然后直接带上门,韩瑜与其他人并没有跟上来,皆已经回了房。
张九趁机挣开李建刚拉着的手,一边揉一边抱怨道:
“李大哥,您用恁大力做甚,拉得我手都痛死了。”
“你平时皮糙肉厚惯了,现在也知道疼?”
李建刚走至烛台,点亮蜡烛,利落地转身说教张九,这张九平日里都懒得动脑筋吗?
张九讪讪地放下揉着手臂的手,大男人怎么能怕疼呢?
“你让我该说你什么好,既然队长已经开始赶人,就代表他已经不想谈下去了,怎么久了你还未摸清他秉性吗?”
李建刚脸上一脸无奈之色,妥妥的知心大哥的角色。
“我知道,我不是看队长那么喜欢那匹死肥马嘛,就想随便问问。”
张九恢复平日里的嬉笑模样,走到桌子旁,拿起茶壶就对着口喝,对李建刚的话不以为意。
“随便问问,这是能随意问的吗?队长是我们的长官,我们就不能越界,我们队长还好,若是以后换了长官,你就等着被穿小鞋吧!”
李建刚一脸的肃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十分黯然。
李建刚停止了说话,气氛开始变得僵硬,一旁嬉笑的张九也收了表情,变得正经起来。
张九站起身来,走到李建刚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笑道:
“虽然我不知道李大哥以前发生了何事,但是我不问,李大哥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一直以来,我都非常感激李大哥您的照顾,教我人情世故,我自然也学到了许多。您放心,从此以后,您就是我亲大哥,小弟以后自然会孝敬大哥您的。”
“什么孝敬,又乱用语言,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李建刚眼眶微红,口里却吐出说教的话语。
听着张九一袭言语,李建刚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心想:自己平时太啰嗦,还以为他会恼自己呢!没想到这小子说起好话来一溜一溜的,都把自己说得心酸酸的,看来是自己小看了他。
“嘻嘻~小子我没读多少书,看着别人在用,自然而然的就用上了。”
张九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脑袋,露出平时的招牌憨笑。
李建刚也跟着欣慰的笑了,他在心里默默地检讨自己,有的时候人活得简单一些还好一些,就如张九,至少那样比总背着世俗规矩的人,活得潇洒肆意。
这一点,看来自己还得向张九好好学习。
房间里的烛光散发出丝丝暖意,直照至人心,两颗本来隔着的心,也靠近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