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虽然疼爱曾是太子的谢阳,但是跟父爱比起来,自然还是天下更为重要。
谢湛的手下雷厉风行,可谢阳早早就知道了谢湛定然不会放过,更是提防,一时间竞僵持了起来。、
谢湛这边知道谢阳的大概所处位置,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办法锁定,而谢阳也能看到谢湛的追踪,可也同样没有办法彻底的摆脱。
正是谢阳带着明秀疲于奔命之时,给了明秀机会。
她一边暗搓搓的给谢阳出主意,让他能够恰好逃脱谢湛的追杀,另一边也不忘交手之前留下线索。
明秀是不擅长用心机的,一番下来整个人都心力交瘁。
“你为何要帮我?”
这是谢阳的疑惑,同时也是一直隐藏在暗处之人的疑惑。
“我与他的事情想来你是调查过的。”明秀斟酌着词句,“我不愿成为笼中鸟,借你的手逃开他,也许对我而言也是机会。”
这不全是假话,明秀心里曾经也确实是这样想过,只是现实还是让她放弃了。
她不是孤身一人,还有父母。
她无法回去带上父母奔波,更不忍心让两位老人为了她担惊受怕。
罢了。
明秀如今所说的这些也确实是与谢阳查到的相符合,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何旁人趋之若鹜的权势地位明秀都不愿意?
曾经他觉得明秀是欲擒故纵,没见谢湛一直都被她吊着,纵然她从不松口,可谢湛也还是没能死心去找别人么?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可不符合谢湛的为人。
但现在看来,明秀真的是这样打算的。
这倒是让谢阳有些另眼相看了。
有时候自己达不到的事情,看见别人达到了,心中不仅仅会有妒忌,更是佩服。
两人没有利益冲突,而今谢阳对明秀,也仅仅是佩服而已。
只是,明秀的目的注定没有办法在他这儿达到,他将明秀抓来,可不仅仅是为了逃走那么简单,他想要的,是拿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仅仅是太子之位,更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可谢阳没有点破,他就想要让明秀抱着这样的心思去帮助他逃走、蛰伏。
等待时机,他定然能够将谢湛拉下马。
可惜的是,纵然明秀跟谢阳加起来,也依然不是谢湛的对手。
顺着明秀给的线索,谢湛已经锁定了他们的所在地。
一出落脚点的门,便看见谢湛已经带着人把他们团团围住。
谢阳第一反应便是抽出手中的匕首夹在明秀的脖子上。
他将明秀挡在自己身前为人质。
“放开她!”
原本胸有成竹,可此时谢湛看见明秀脖颈上滴落的鲜红,他开始慌了。
“看来他是真的在乎你嘛。”谢阳却没有将他的紧张放在心上,还饶有兴致的跟明秀调笑。
明秀闭口不言,不是她不想开口,而是脖子上一直威胁着她生命的匕首,让她没有办法开口。
此时已经有刀刃镶进了她的肉中,谢阳可不会对她手下留情,一不小心的震动就有可能让刀刃更深一分,她可不想在自己能够获救的这个关口把自己害死了。
她不接话,谢阳也不在意,轻笑了笑,道:“你若是想要她活命,简单,拿都城守军的兵符来换!”
不仅仅是谢湛,明秀的脸色都变了。
趁着谢阳手松了一点点,刀刃离开她皮肤的间隙,她轻嗤,“你哪儿来的信心?”
都城守军的兵符意味着都城的安全,若是此物落到了谢阳的手中,不仅仅是谢湛跟龙椅上的那位,皇城之中的各文武大臣乃至于百姓都会有危险。
烽火戏诸侯的事情在明秀的心里就仅仅只是个寓言故事而已,她可没觉得自己真是祸国妖姬。
谢阳不接话,紧紧地把她禁锢,挡住面前的弓箭手,不仅如此,他身边那些效忠的护卫也是团团将他围住。
这点人想要跟谢湛抗衡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防备住那些弓箭手,防止谢湛忽然发难将明秀救走却够了。
实在不行,还能直接取她姓名。
见谢湛不答话,谢阳有些微恼,他紧攥住明秀,刀刃不说,还轻轻撩拨着她那已经流出鲜血的嫩肉。
手指的粗粝在脖颈间的伤口上来回磨蹭,明秀皱起眉头。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要死了。
此时明秀心中所想,也紧紧就只是她若是回不去了,想要谢湛照拂一下父母。
这一回她受难,严格来说是被谢湛所连累,所以明秀想,他应当会照拂父母的吧?
“我的耐性可不好,你想清楚了。”
谢阳狠狠按住她脖子上的伤口,鲜血浸透手指掉落下来。
同时明秀的脸色也显然变成了失血的苍白,眼睛有些发晕。
“……好,我答应你。”
谢湛话音刚落,众人脸色数变。
“谢湛!”
“主子!”
都想要阻止他的决定,可他决定的事情,又哪里是旁人能够制止得了的?
纵然是明秀也不能。
谢湛脸色如常的上前,拿出都城守军的兵符,不顾谢阳身旁那些人的刀剑。
他知道,谢阳想要这兵符,却现在不会伤害他的性命,若不然即使他身死,留在都城之中的那些势力也不会放过他。
而今的谢阳,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大权在握的太子了。
天下人都知道,他已然被先皇所放弃。
谢阳紧紧盯着那块兵符,心中万分得意。
正当兵符要到手之际,异变突生。
破风声响起,谢湛脸色一变,飞快的上前至谢阳身边,一手打掉谢阳手中的匕首,将明秀搂入怀中,来不及查看她的情况,飞快往后掠去。
与此同时,他刚才站的地方落下一支箭矢。
若方才谢湛的反应稍微慢一点儿,这一箭便会射穿他的头颅!
“有高手!保护主子!”
谢湛被团团围住,谁也没管谢阳那边的情况,所有人都戒备的看着四周。
而谢阳此时站的位置,也是正好在谢湛护卫的正中。
这都没有得到兵符,谢阳恼怒,想要趁着谢湛的护卫在找隐藏之人的时候偷袭,最好也能将谢湛拿下!
可然而,谢湛方才之所以没有动手,不过是因为顾忌着他手中的明秀,而今明秀安全,他也不用再留手。
“无需留下活口。”
短短一句话,决定了谢阳的生死。
空不出手来顾忌明秀的安危,只能任由她眼睁睁的看着谢阳倒在血泊里。
这是明秀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
原本失血与疼痛导致的脸色苍白而今更甚,她看着谢阳的尸体,久久不能回神。
暗中的箭手不打算放过他们,一次一次往谢湛所在的方向射箭,毫不怜惜失手错杀的生命。
也是因此,暴露了他的所在之处。
“主子先撤回,属下去追人!”
混乱间,谢湛的手臂被射伤,皮肉混着衣裳的布料嵌在箭矢之中,深入地里只见末尾。
“要活得。”
谢湛只留下这一句,甚至都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一手揽着明秀,一手拿着剑,将她扔在马上,策马离去。
“你的那些护卫……”
逝去的不仅仅是谢阳,谢湛自己带来的那些人也有很多的伤亡,明秀有些不忍心。
“受伤的会得到救治,去世的也会安葬。”
对自己手下人,谢湛从不吝啬。
明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一直到城中,明秀都没有跟谢湛说一个字。
“先去我府上把你的伤处理一下。”
“你怎么跟我爹娘说的?”
出来了这么长时间,明秀都没有跟家里人提前说过,家里的情况总是放心不下。
谢湛来之前已经派人去过她家了。
“我跟你爹娘说你在我这儿有点事情暂时脱不开身,你爹娘没有怀疑,只是说等你回去了酒楼再开张。”
谢湛心中有些佩服明秀,才来都城多久?
便是有他的资助,这么短的时间便置办上了自家的酒楼,光是这一点便是许多人做不到的。
有他保驾护航,再加上明秀自身的手段,他们家的酒楼虽然日进斗金不一定,但是想要让自己过上好的生活却是非常容易的。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手段,叫他如何不心动?
“知道了,多谢。”
明秀抿唇,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样面对谢湛。
纵然对他而言,这种事情非常的正常,但是明秀还是想要知道,难道他一点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么?
回过头看向身边的男子,明秀带着几分疑惑与探究,道:“你好像……没有将谢阳的命放在心上。”
“怎么才算是放在心上呢?他总是要死的。”谢湛头也不回,自顾为她沏茶。
“你沏茶的手艺我就是学不来。”明秀摇了摇头,她曾经觉得沏茶的画面很好看,也跟谢湛学过几天,但是她实在是学不会。
谢湛不以为意,“那是因为你没有下过苦功夫,父皇对我们兄弟的要求非常严格。”他似乎陷入了回忆里。
“当年母后还没有去世,谢阳虽然没有被封为太子,但是大家都已经默认了他的太子之位,他比我大上许多岁,小时候也**护照料我,尽长兄的责任。”
当年的谢湛是非常敬重谢阳的,两人虽然算不上是同进同出,但是却异常的和谐友爱。
那个时候珍妃还是后宫中的一位贵人,没有地位更没有宠爱,带着儿子在内廷之中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
若没有谢阳,谢湛甚至都有可能进不了国子监。
更成长不成今天的样子。
这是谢阳对他的兄长之爱。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也许是谢湛长大了,露出了远超于谢阳的才华,皇帝对他也多有看重,以至于明明已经离了太子,诸皇子分封的时候却让谢湛留在都城,生病无法处理朝政之时又封他为摄政王,而非历朝以来默认的太子监国。
谢湛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因此即便是疼宠了多年的幼弟,谢阳也照样下手。
这就是皇室兄弟的悲哀。
明秀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谢湛也只是自顾倾诉。
“其实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在皇陵之中为父皇守墓,我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至少最开始,谢湛是想要让谢阳安安稳稳的度过一世。
那是他答应了先皇的承诺,更是因为谢湛幼年时,谢阳那些与他而言举手之劳,对于谢湛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惠。
只可惜……
谢湛回眸看着明秀,面前的姑娘是他的心上人更是他的逆鳞。
当时那种情况,只要能够保住她的性命,他不介意将都城守军让出去。
想要操控那些兵马,也不仅仅是有了兵符就够的。
好在,经过了那番变故,兵符还在他的手中。
明秀抿唇,“你的伤还没有处理。”
“我会让皇兄葬入皇陵,头七咱们一起去祭拜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