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见状大怒,挥手朝着身后喊道:“找死!给我杀了他!”
就在石寒准备生死一搏的时候,另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小刀帮几人背后响起:“慢着,疤三,你们小刀帮,又捞过界了吧。”
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小刀帮众人脸色一变,即刻就撇下了原先的目标,转身朝向来人。
来的人只有一个,却依旧让他们如临大敌。
那人却嗤笑一声,朝着石寒问道:“那么,你要去加入哪个帮派。”
“老刀帮。”
“哦?你认识我?”
“不认识。”
来人顿时一乐,哈哈大笑着朝疤三几人叫到:“听到没,来投我们的人,你可以带着人滚了。”
“王成,别太过分。”
“你,也可以,不滚。”
王成的刀,慢慢挪到了身前,他的眼神带着丝丝杀意看向小刀帮的众人。
疤三脸色难看地抽搐了下,然后怒哼一身,带着人转身就走。
然而,在他路过石寒身边的时候,异变突生!
他飞起一刀就朝着路边的少年砍去!
“尔敢!”王成勃然大怒,纵身而来!
但是人,怎么可能比刀快?
眼看着长刀即将劈开对面少年的脑袋,疤三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但下一刻,这笑容就僵在了他的脸上。
只见石寒灵敏地后撤一步,然后握着短刀的右手手以更快的速度缩到了身前,斜斜拍在及身的长刀侧面,再度借力退开一步,完美避开了疤三的偷袭!
这一下兔起鹘落的交手,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王成一个犹豫停在了原地,而疤三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不过当他看到石寒不住颤抖的右手时,却又好看了几分。
他露出个不屑地眼神:“运气不错,希望下次,你还有这份运气,我们走。”
然后趁着王成沉默之际快步离去。
石寒无语。
比起陈平的那记临空飞斩,疤三的偷袭最多只能算是偷鸡摸狗罢了,亏得他还如此自傲。
甚至他的手不断抖动,也是看到所有人震惊的表情,临时藏拙罢了。
拥有一颗成年人的心灵,再加上十几年的艰苦生活,他又怎么会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王成走过来,打量了一番石寒,然后目光在他颤抖的手上一闪而逝。
只是他的态度,却完全没有了之前人前的那副爽朗:“不错,能躲过疤三一刀,也算有几分机敏。那就,跟我走吧。”
不过好在,也没有变得更坏。
石寒点点头,老老实实跟着王成朝老刀帮控制的势力范围内走去。
城寨之中有两种人。
一种是好勇斗狠的,一种是卑躬屈膝的。
但是两种人,谁都不会比谁高贵。
好勇斗狠的未必就能恣意妄为,而卑躬屈膝的,未必不能活得更好。
对于强者来说,不过是站着死还是跪着死的区别。
而在老刀帮里,前者被称为刀手,而后者叫做杂役。
刀手和杂役,互不干涉,却又相辅相成。
王成只是将石寒带至老刀帮总舵之外,就转身离去。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区区一个荒民,还不值得他屈节下交。
石寒进了老刀帮的祠堂,将手中短刀上交给械房管事,就被带到了一间供房之中。房内供的不是人,而是一把刀。
加入帮派,必先歃血为盟。
但荒民的身份,似乎只配走个过场。
看了看被管事随手递过来的小刀,石寒暗叹了口气。
手中小刀刀身上,不知残留着谁的血迹,让人看了直欲作呕。
石寒将它用衣角仔细擦拭干净,然后轻轻划开手心,任凭鲜血滴落在摆在地上的水酒之中。
水酒,就真的只是水酒,水中参酒。
但,这是石寒十六年来,第一次喝到酒的味道。冰冷的酒水,仿佛让整个身体都苏醒了过来,一股无以名状的饥渴从心底传来,令他瘙痒异常。
也许,真该大醉一场。
石寒饮尽碗中酒水,却感觉不到一丝醉意,除了一丝属于自己血液的味道,这终究,只是一碗寡淡的水酒…
一旁的管事姓王。
他除了必要的提示之外,整个过程都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荒民自行其是。这样的人,在老刀帮中,每年总会有几十甚至上百个。
但老刀帮,至今也不过三百来人,刀手还不足两百人,大多数人除了给飞雪寨留下一具白骨之外,连死者的数字都没人提及,更别提名字了。
唯独,当石寒细细擦拭那把斑驳的小刀时,王管事对这个一脸平静的年轻人,有了那么一丝印象。
“这是你的身份牌,从今天起,你就是老刀帮的一名刀手。”王管事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木牌,随手递给石寒,上书‘老刀’二字。
普普通通的木牌,石寒有一百种方法可以仿制一块。
不过,这也只是象征性的意义罢了。
整个老刀会才多少人,何必花过多的心思用在这方面?
石寒将木牌收好,经听到王管事说道:“我老刀帮,帮主的名讳为连老刀,除他老人家之外,还有两个副帮主,和正副十三个舵主,门下有四十八名刀客,和…咳咳...一些在籍的刀手。”
石寒默默记在心头,老刀帮的结构非常简单粗暴,最底层的刀手,连负责接收新成员的王管事都不清楚具体数量,说明地位极地。应该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小娄娄。
而刀手之上,则为刀客,想必是有一定战斗力或者战绩的核心帮众,再上去,算上帮主连老刀,一共也就十六人。
“每一名刀手,杀一人可学一式武学,或换取等额财货奖励,你明白了吗?对了,你可识字?”
识字,自然是识字的。
尽管荒野之上识字的人不多,但是石寒作为穿越者,深刻明白知识的重要性。每流落到一个山寨,就去搜寻那些识字的人,想尽办法终是学会了这个世界的文字。
王管事见他点头,再度惊奇,仔细看了他一眼后,这才从身后翻出几页薄纸递给石寒,说道:“这是锻气法,帮会对新人的恩赐,既然你识字就给你一份罢,学完可自行处置。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出去吧,会有人安排你的。”
说完,他就不耐烦地转身出了供房自顾自走了。
石寒一愣,按下心头的杂念,也跟着离开了供房。
与他原先想的不同,获得武学居然需要功绩换取。不过,却意外地到了一份锻气法,尽管粗粗一扫,只是一种打熬身体,很粗暴的练气法门,甚至连基础武学都算不上。
但好歹,也算是安慰奖。
只是让他纠结的是,原来老刀帮之所以叫老刀帮,仅仅只是因为帮主叫连老刀,这和他一开始的设想完全不同。
石寒出了祠堂,发现早已有人等在那里。
一个半老仆役,青衣毡帽,身形佝偻,右侧的手臂部位空空荡荡,一脸的麻木和慎微表情。
看到石寒出来,也只是不紧不慢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跟他一道走。
“小伙子,既然入了老刀帮,就是老刀的人了。除了五位舵主手下的刀客有独门独户的住所之外,其它人大都是四人一间…”
断臂仆役一边带着石寒绕着帮会祠堂往后走去,一边同他介绍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简而言之,周围的三条街区都是老刀会的地盘,但这种划分又并不是很准确,交界之处往往会和别的帮会相互冲突。
五个分舵分别分布在这方圆不足一里的地盘上散居。帮会的成员就是治下的人口,一半多是刀手,剩下的则是负责生产劳动的奴仆。
刀手们的任务除了和别的帮会抢地盘外,最主要的就是去野外寻找荒民‘收税’,有的时候甚至会兼职猎户。而奴仆们,就是做琐碎杂事和生产的人。
决定两者成分的,就是入会的时候有没有上交一把刀,作为供奉,以此判断新帮众是否有具备战力的标准。
无论是刀手,还是地位更高的刀客,都是散居在所属分舵的势力范围内。唯一的区别是刀手们的居住环境更差,不仅要和别人混居,运气不好还要住在危险的外围区域,充当炮灰。
同样的,廉价的刀手也不值得舵主们来挑挑拣拣,按照顺序,每一个刀手,会轮流进驻到每一个分舵之中。
东南西北加上中央,五个分舵,轮到石寒的是南舵,也是最靠近飞雪寨中心区域的一个分舵。
“其实,我当年就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就可以成为一名刀客。”
半老仆役将石寒带到分舵所在地之后,嘴里开始念叨着莫名其妙的话,在冷风中颤颤巍巍地走了…
石寒的身前,是两间围着低矮泥石围墙的木屋,地方不大,是老刀帮分配给刀手们的住房。
还不等他进入,一个裹着三层棉袄、满口黄牙的男人,就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堵在门口,朝着石寒冷笑道:“哈,又来一个倒霉蛋。”
倒霉蛋?
也对,南舵原本就位于形式复杂的地带,而石寒此刻所在的住所位置几乎是贴着别的势力范围。
一旦爆发争斗,都是首当其冲的一批炮灰。
石寒冷眼以对,对面的刀手也丝毫不让,只管充满挑衅地挡住大门,用冰冷的语气说道:“通知你一声,下次狩猎你的名额我去。”
“哦?凭什么?”
尽管不知道什么是狩猎名额,但是被人如此威胁,显然无法善了。
“凭什么?哈哈哈…”
那人张狂地笑着,随后朝着屋内退后几步,让出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