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沉浸在如封似闭的极度高效状态之中,体内的内气团一顿陷入了停顿之中,云浪三叠步的重重关要在石寒心中平静的流淌而过,他只感觉踏上云浪,一步迈出,脚下风云涌动!
刷!
石寒一步出现在三米之外,一道围墙直直出现在他的鼻前。
石寒发现自己居然一步就从院子中央,迈步到了三米外的围墙边缘!
这步伐?有这么恐怖?石寒感觉自己并没有太过用力。
不过,随之胸口便传来一阵气闷,虽然并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但也让他明白动用云浪三叠步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石寒再试。
这一次,他直接转身,心神再次处于之前的那种唯我状态之中,连跨两步,直接从远侧边墙直接幻影一般出现在了屋檐之下。
瞬息之间,跨越6米距离!
一股压抑的疼痛感从胸腹之中传来,同时石寒的腿部也隐隐有撕裂感传出!
如非散华功大圆满逆天般的身体素质,只这一下就能让他残废!
石寒不敢再试,不过心理也明白,这肯定不是云浪三叠步应该有的表现。否则哪个弟子能够承受这种可怕的反噬?或者说压力?
他开始转换思路,从另一个角度开始审视云浪无定功的运转方式,用正统的方式缓缓旋转气海,将气海旋转的频率和云浪三叠步的诀窍相互融合。
这个过程反而非常枯草和繁琐,完全没有之前那种释放自我时的一蹴而成。
这,似乎才是寻常弟子修炼武学的应有样子?
石寒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却只是默默修炼着,再度忘了时间。
一天两天,一连三天,石寒终于开始入门,有模有样地开始迈着飘忽不定的步伐,在院子中窜来窜去。
虽然无法眨眼6,7米那么夸张,但好歹也比平时奔跑更加快捷,耗费内气也极少。而且诡变的步伐能够让他在战斗中更加灵活,用好了起码能让石寒的实力倍增。
就在石寒准备继续精研的时候,他房前的门,再次被人踹断了…
他叹了口气,提着并不算顺手的精铁刀开始朝着屋外走去。
石寒是个很特别的人,就像他很难主动去走入别人的生活一样,同样很难有人和东西会走进他的心中。
他的心里一直惦念着那把陪伴他成长的刀,手中的精铁长刀虽然各方面都很像之前那把寒精刀,但他总是感觉,这刀和他之间缺乏默契。
他也并没有让自己去喜欢这把刀。
石寒走出屋外,一行二十几人围堵在道路的两侧,一名脸上有一条过眼长疤,满脸胡渣的男子,拄着刀站在道路的中央,冷冷地盯着他。
石寒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踢坏我的门?”
那名男子冷声说道:“哼,三个月已到。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石寒想了想,没想起来有什么事情,会关于自己和眼前之人的。
而且,三个月了吗?
“对不起,你是谁?”
一阵冷风吹过,卷走了谁的衣角?
余鸿志的衣角被刀压着,并没有被风卷起,但他的怒火却腾地冒了起来。
“我叫余!鸿!志!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余鸿志?
石寒终于想起来了,似乎有个女人曾经夸他胆子很大,入门的第一天就得罪了一个叫做余鸿志的人。
那个女人送了一个木偶给他,所以关于她的所有事情,石寒都记得很清楚。他记得她会用脏手在自己胳膊上留下一个手印,所以也顺便记住了她说过的这个名字。
“咦?我的记忆力出现问题了吗?”
石寒有点暗自诧异,以前虽然也冷情冷性,但好歹还算是个正常人。发生过的事情肯定不会随便遗忘。
但现在,他真的有种发自内心的清冷感充斥心头,仿佛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都无法让他再耗费心力去注意。
那种特殊状态下的,唯我武道的后遗症?
还是心灵的迷失?
石寒陷入了疑惑之中?
但他好像并不排斥这种感觉,记忆中在乎的东西越来越清晰,比如死去的三哥,比如必须要杀掉的蓝玉句。而淡漠掉的更多是那些原本他就不在乎的东西,和人,比如眼前这个疤脸男。石寒隐约记得自己应该见过他,但若是忘了,好像也无关紧要。
这样,其实也挺好…
“喂!你在做什么!”余鸿志脸色发黑,额头的青筋凸起,拄着长刀的双手捏地咯咯作响。对面的家伙,刚才走神了,居然走神了!
石寒想了想,总算是记起是有人说过要和他进行决斗,所以是眼前这个男人吗?
于是他举起手中的长刀,认真地说道:“请吧,我很忙。还有,打完记得帮我把门修好。”
余鸿志呆住了,周边的人群也都呆住了!
众人爆发出一片轰然大笑。
他以为他是谁!?
余鸿志今年二十有四,入门接近七年,一身实力几乎达到气海境的顶峰,这还是压制修为夯实基础的结果。虽然算不得妖孽之才,也没有信心去攀爬断空崖。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收服了超过三十个内门子弟加入他的麾下,就算今年成为不了内门声望最高的大师兄,明后年也有极大的概率成为一呼百应的大师兄,便很有可能成为哪位长老的入室弟子。
而眼前这个除了剑眉长眼让人印象深刻之外,各方面都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新人,居然用一种很无所谓的语气挑衅着余鸿志!?
这人可能是个傻子吧?
余鸿志大笑,笑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但他的眼神却格外冰冷,在充满荒唐感的大笑声中,缓缓将自己的长刀从刀鞘之中拔出。
“这是一把好刀,可惜好久没有见过光了。”
石寒一脸认真地说道。
“呵呵…你懂什么,好刀自然要用在关键时刻,只有那些不爱惜手中刀的人才会随意将刀身外露,让爱刀受损。”余鸿志不屑地看了一眼石寒,用手细细感受着刀身上的锋芒。
石寒满脸疑惑。
是这样吗?可是既然爱刀,为什么会让刀受损?
他不懂。
余鸿志手指在刀身上一抹,一道血痕随之出现,他凶横地说道:“小心点,它很锋利的,这位小师弟,大家同门一场,我并不想杀掉你。嘿嘿,作为师兄,我让你三招。”
石寒失望地摇了摇头,他突然不想再和这样的人再说话,因为毫无意义。
“不用。”
他一步迈出,视野之中,余鸿志手中之刀刀身上的那点猩红在他眼中无限扩大,如此刺眼,如此地不合时宜。
石寒并没有用上唯我状态的云浪三叠步,身影也并不快。余鸿志狞笑一声,刚想举刀格挡,却发现眼前刀光一闪,石寒的身影平静地和他擦身而过…
石寒收刀回身,缓缓越过余鸿志的身边,轻声提醒道:“别忘了帮我修好门。”
一截闪亮的断刀,哐当一声坠入冷硬路面之上。所有人的脖子都像被什么东西卡主了一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咕咕咕…”余鸿志的脖子中响起无意识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会死,石寒错身而过时那淡漠的眼神像冰冷的利刃一样留在了他的心中,让他脖子一阵阵发寒…
“怪,怪物!”
他的嘴中喃喃自语,却嘴中发出了让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绝望声调。
这是一个怪物,拿着制式的长刀,用着最基础的武学,却一刀削断了他用重金购置的宝刀!
入门三个月,随手一刀,就让入门七年的自己失去反抗的勇气,这不是怪物,又是什么!
余鸿志走了。
他不再理会地上的断刀,后身后呼喊的支持者们,走向了宗门大殿。
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男人的刀,和眼神。也走不出这一刀的阴影。
所以他准备要离开这里,离开内宗。只要能够离开内门,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即使不在碰刀,也无所谓…
他不是绝望,而是醒悟。
与其这样徒劳的挣扎在武道之路上,不如趁着还年轻,去看看不一样的东西,经历不一样的人生…
比如爱情,比如家庭。
所以他的心中并没有恨。
唯独石寒留给他的那个淡漠眼神,和看不到的刀光,让他能够感受到武道的深邃和神秘,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会用这个眼神或者那道看不到的光,向别人传颂武道的传说。
石寒发现,没有人来为他修门。
同样也不再有人在他门前吵闹,每一个路过的人都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偶尔见到的同门,都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看着他。
于是石寒只能自己修门了。
好在他练了三个月的雕刻,已经颇有心得了,随手几刀一根完美契合的木栓就被切出。石寒点了点头,满意地将它换了上去。
果然,就算以后混不下去,学会木匠这种手艺活,也可以混口饭吃的。这手艺,没谁了。
石寒修好门后,看到武墨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像只二哈一般围着他拼命打量,嘴里发出一连串“嚯嚯嚯…”,夸张而诡异的笑声。
“有事?”
“有事!?”武墨夸张地叫到:“你真的假的,一刀就妙了余鸿志余师兄!?”
原来如此,其实石寒也有点诧异,诧异余鸿志居然会那么弱。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是余鸿志弱,而是散华功圆满,并且随时可以进入那种‘如闭似封’状态的自己,已经拥有了堪比入相境的实力。
是自己太强了。
不过石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横向比较也没有多大意义。世界永远都不可能绝对公平,要不入门七年的余鸿志怎么会对着入门三个月的石寒拔刀?
石寒的目标自始至终是雪澜堡、御龙山,蓝玉句,雪御人,甚至那位让鬼刀宗宗主身死的雪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