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被这么**,石寒已经习惯了,开始迈动脚步,听着风的声音,像个正常人一样,在冰城之中走动。
流动的空气中,有常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却在石寒耳边发出激流涌动般的声响。
石寒突然停住脚步,他听到,前面的气流发出了类似海浪撞在礁石上一般的声音。
“是墙壁吗?”
石寒点了点头,然后转了个方向,成功避开了一面墙壁,继续前进...
姬天幻,则一手托着腮坐在远处,看着不断走来走去,偶尔会被随便一根草绳绊倒的石寒,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那些草绳啊...可是我特地为你选的哦...又细又坚韧最不收气流的影响...
你可要,尽快克服啊...’
与平静并且在门人不断在突飞猛进的扬武盟不同。
御龙山灭掉御圣宗之后,直接挥师南下!
近百位真武境武者为首下,开始大举进犯森罗门。沿途的向心宗、十绝谷等势力但有不肯降服的,尽数屠灭!或化为药魔!
以无可阻挡的气势,迈向森罗门地界!
直到森罗门门主,寿琼华,带着三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拦在了雪御龙身前。
雪御龙满头黑发无风自动,如黑炎一般漂浮在脑后。
他的身上,有股无法形容的可怕气势如在世妖魔一般,压得对面四人神情凝重。
他坐在八名真武境药魔抬着的龙撵之上,霸道地盯着对面三个老头老太,笑着说道:“傲斯年,你们三个老家伙,不躲在坠星海等机缘开启,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寿琼华身边的三人,赫然就是石寒在坠星海遇到过的傲斯年,还有他的两名同伴。
傲斯年叹了口气说道:“不得不来啊。别人不知道,我们和姬尘烟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来历呢...只是没想到,她真的,成功成就了你这个怪物...”
“怪物?”雪御龙挑了挑眉,然后抚摸了一**边跪着的一个年轻人的脑袋,问他说:“你觉得,为父,是怪物吗?”
雪御人神情呆滞,呐呐地说道:“我的父亲,是季步风,我的父亲,是季步风...”
“哈哈哈...没错没错,我一诺千金,当初答应季步风不取你性命,所以你一次又一次地犯了那么多让我不开心的错误,我都,没有杀你。”雪御龙拍了拍雪御人的脑袋,笑道:“怪物,怎么可能,如我一般,有做人的原则?”
他目光如炬般看向对面的四人,充满昂扬斗志,朗声说道:“你们,说是么?”
傲斯年三人苦笑一声,缓缓解开了体内封存的生机,一股股强大的气势涌现,满头的白发开始变得乌黑。
三人眼含杀机地看着雪御人,充满仇恨地说道:“不杀你,不足以泄我三人机缘葬送之愤!”
他们没得选,如果不阻止雪御人,那么等到他解开凤城之下的封印之后,会变成真正的倾世怪物,到时候,三人别说等候机缘了,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雪御人大笑着站起身来,拔出手中雪亮的雪龙刀,大笑道:“哈哈哈...平生快事,唯一战尔!我为武者,当越战,越强!”
一天之后,北国震荡。
寿琼华携三位老牌顶尖至强者,与雪御龙决战于风城之外,两败俱伤。
寿琼华伤势未知,三位老牌至强者尽数生机耗尽,两人当场被杀,一人战后寂灭。
而雪御龙,同样被四人联手击成重伤,暂时退回了崇湖城之中...
“两年之后,我必君临天下!独掌天地!”
这是雪御龙离开时留下的话。
原本普通人,对于谁一统天下根本不在乎,但是崇湖城从昔日的北国最绮丽的一座雄城变成森冷严苛的压抑之地。
近乎半数的人,在雪御龙侵占这座城市之后,死于非命...
让所有的人,都心中发寒。
这是一个,眼中只有武道,而丝毫不关心普通人性命的存在。
或许,在雪御龙心中,他早已,就是脱离了凡俗的,神...
凡人,被视为无物。
石寒紫府之中的光茧,如同可以记录世间所有的声音一般,不断吸收印记着每一道听到过的声音,偶尔伴随着宿慧反哺过来的一缕缕散乱规则之力,一道道玄奥的纹路在露出来的两只耳朵之中若隐若现。
声音,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石寒耳中越来越敏感,接受到的范围,也越来越飘忽...
世界通过声音的传递,在石寒的意识中,变得越来越繁杂。
空气中,数以千万计的声音汇聚而来,让他如同被无数重世界包裹一般。
呼噜声...欢笑声...呵斥声...风雪声...甚至于地下深处的虫豸钻动声...
一个声音,一重世界...
无限叠加,让石寒如坠无穷无尽的云雾之中。
“我...我...我...”
石寒的声音不断从口中发出,每发出一声,就会将蜂拥而来的所有世界破碎,让他感到自己的存在,感觉到‘我’所在的小小空间。
但一旦不再发声,他的世界又会被越来越多的声音无限覆盖。
石寒,已经保持如此状态,七天七夜了...
虽无疯魔,但离疯魔,已然相差无几。
在最开始的时候,石寒以为除了声音,他一无所有。
但现在,声音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带着幻想般的无数重世界,不断涌入他的耳中,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石寒不断发出的‘我我我’,开始变得越来越急促。
“石寒...石寒...”童羽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般,清晰,却越来越飘忽。
直到无数声音的浪潮,彻底将一切淹没。
繁杂的极致,便是寂灭...
石寒盘坐在地,微微垂下脑袋,再无声息。
“我在哪?”
寂静、灰暗、无限、镜平...
石寒行走在如平行线一般的夹层时空之中,无知前方为何,也不知身在何处。
他不知走了多久,如同一道寂静无声的幽灵。
越走,他的身形越是淡薄,方法泡沫一般,将要随风消散。
直到一朵心焰,在他几近透明的身躯之中缓缓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