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教官挑了一下眉毛,放缓语气问道:“他骗你们什么了?”
“他骗我们说,您说赢的人每人奖励一箱矿泉水。”于海南从王超人说瞎话激励众人到五班的廖教官戳穿谎言,王超人落跑的整个过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范教官听。
范教官听完后暗暗咂舌,我手里哪有那么多存水?这王超人还真是满嘴跑火车什么都敢说,幸好被老廖戳穿了,要不等这些家伙跑完了来邀功请赏的时候,我上哪给他们去弄那十几箱水来?这王超人虽然是一片好心,但着实该打呀。想到这里他依旧沉着脸,冷冷地训斥众人道:“不管怎么说,打人都是不对的。”见众人垂头不语,他又缓缓地补充了一句,“再说,就是要打,也应该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打呀,让别的班看到多不好。”
众人闻言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心说非常抱歉我们下回一定注意。
范教官点点头,像是不经意间的又提起一句:“还有,打人的时候身上垫着点儿东西,这样打完了身上可是不会留下伤痕的哦。”
“哦……”
众人齐齐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王超人一眼,后者闷哼一声,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很疼,因为众人负重狂奔了一路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其实教官你也恨王超人恨得牙根儿痒痒吧,谢钦心道。
鲁成虎喘着粗气,卸下背包向王超人扔了过去,嘴里说道:“教官,垫着点儿东西是说这样的东西吗?”
“哎唷!”王超人吃痛大叫,这次是真的,因为这个加料背包砸的实在是太结实了。
你这东西怎么看都太厚了,会出人命的啊!谢钦心里暗骂,看来鲁成虎是跑得太累脑子不转弯了,要不怎么能这么缺心眼儿地把背包当垫物给扔了出去。
范教官皱皱眉头,心里暗道蛋一这人也忒实诚了,忽然灵机一动,抬着下巴指指王超人笑着说道:“其实我们能获得胜利还要感谢这个混蛋呢。”
陶笺笑道:“教官,瞧您这话说的,第一个跑到终点确保胜利的可是您啊,而事儿长只是欺骗了大家纯真的感情而已。”
范教官一时语塞,确实结果是这样没错,但他转念一想,又笑了笑道:“让你们有动力前进的不是我,而是他才对吧?”
于海南点点头道:“的却如此,正是想追上他痛扁他一顿的冲动驱使着我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王超人又闷哼了一声。
范教官道:“这就是了,我是跑在最前面,但老廖,啊,就是五班的那个教官,要是耍赖说教官赢了不算数呢?正是王超人同学确保我们获得了双重胜利,这样老廖就算是再不服气也没话可说。你们说是不是?再说了,他扯谎骗你们的时候,不就是老廖说每人奖励五瓶水的时候吗——顺便说句他那句许诺也是个空头支票,五班完成比赛的人数超过四个他就没戏唱了——而王超人同学正是在那个危急关头为了提高我方的士气,打压对手的士气才出此下策,而这个谎言也确实卓有成效;还有,他逃跑的原因是老廖戳穿了‘每人一箱水’的谎言,试问,如果那时王超人同学呆在原地没动,你们会怎么做?”
于海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扁他一顿。”
王超人条件反射似的呻吟了一声。
范教官摊了摊手道:“这不就是了?那时你们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如果他原地不动被你们暴打一顿的话,五班就能彻底赶超咱们班。所以王超人同学选择掉头就跑,将你们的愤怒化为动力,也正因为如此我方才能挫败老廖,获得最终的胜利。”
众人转过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捯气儿的王超人,心里将信将疑,这家伙居然有这么缜密的心思?我们怎么没看出来?
王超人把范教官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暗道惭愧,范教官对于自己扯谎那部分的解释是没错的,但逃跑嘛……他倒真没想那么多,因为当时大家那吃人的目光实在是太可怕了,逃命要紧啊!至于歪打正着带领大家赢得了比赛反倒是意料之外的发展了。
于海南面无表情地走到王超人身边,伸出手道:
“还能站起来吗,事儿长大人?”
王超人看看于海南伸出的右手,又看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冷面,忽然感觉非常不爽,虽然他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但王超人还是自己以手撑地坐了起来,冷笑着说道:“不劳体委大人关心,这点儿力气我还是有的。”
于海南见状收回了手,冷笑道:“看你这么精神,似乎不怎么累啊。”
“嘿嘿,我体力好得很。”王超人慢慢地站了起来,冷笑道,“体委大人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我体力也不差,”于海南把王超人那沾满灰尘的迷彩服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脸上笑意更甚,“你的衣服变成这样我可是居功甚伟啊。”
王超人嘴角一抽,心里暗骂:还真是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拿来开一街染坊了,他直勾勾地盯着于海南的冷面,笑意盈盈地回应道:“无妨,我是个糙人,摸爬滚打惯了,不像美男子你这么精致。”
于海南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王超人趁胜追击,咧了咧嘴,一字一顿地问道:“是不是啊,美、男、子?”
于海南的表情愈发难看起来,他盯着王超人那张怪笑的脸看了一会,越看越怒,最后怒极反笑,捋起袖子朗声说道:“好,好,好,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美男子的厉害。”
秦诚见两人又要掐起来,赶紧跳出来做和事佬道:“要和平不要战争!你们两个有话好好……”
“说”字还没出口,王超人和于海南就一起转过头来冷冷地瞪着他道:“闭嘴。”
秦诚立刻举起双手,轻声道:“两位继续、继续。”
两人又转回去死死地盯着对方看,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王超人冷笑道:“怎么的美男子,要来比划比划?”
于海南面无表情道:“对,来比划比划。”
王超人冷笑道:“你那细皮嫩肉经受得起?”
于海南的视线已经冷到能把人冻住了,嘴角也挑起了一个冷峻的弧度:“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事儿长大人。”
千钧一发之际,范教官缓步走到两人背后,一人屁股赏了一脚,懒洋洋地问道:“你俩是要造反还是怎么的?”
两人立刻反应过来,心说不好,忘了教官还在现场了,赶紧讪笑着异口同声地说道:“没事儿,教官,您弄错了,我俩这是在闹着玩儿呢!”说着还把胳膊搭上了彼此的肩膀,“您看,我俩感情这么好,怎么会打架呢!”
范教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不置可否,两人见状搭得更紧了,同时竭力让笑容变得灿烂起来,看起来还真像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子似的。
范教官还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从刚才就一直在看热闹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傻呀,他们关系一直就很好!”“就是就是,你看他俩多有默契啊!”“要是他俩关系不好,这世界上就没有好朋友这个名词了!”“不是朋友!是铁子!”“对对对!铁子!铁子!”
于海南和王超人听到这里肺都要气炸了,但看范教官还在狐疑地盯着他们看,也不好发作,只能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笑容愈发地灿烂起来。
鲁成虎忽然转过身拍着手笑道:“太棒了,挨踢的总算不止我和蛋弟两个人了!”
于海南和王超人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众人见状纷纷在心里暗骂你这人到底会不会看场合,这种青春热血的时候居然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简直逗比!
范教官听罢扬了扬眉毛,慢慢地走到鲁成虎身边,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再赏你一脚好了。”
“哎哟喂!”鲁成虎没想到会被突然袭击,被踢得一个趔趄,一连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下来。众人看他狼狈的样子纷纷哄笑起来。
陶笺看着“相视而笑”的王超人和于海南,微笑着低声说道:“这俩人装得可真像。”
谢钦心说不错,要不是我原本就知道这两个家伙的关系不好,肯定会被他俩演技给蒙骗过去的。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来:刚才陶笺对范教官说的那句“第一个跑到终点确保胜利的是教官,而事儿长只是欺骗了大家纯真的感情而已”,现在想来,这不摆明了是要**众人的阶级仇恨嘛!以陶笺的脑子,范教官后来对事情的分析他很可能早就想到了,但知道了事情原委还这么说,他也太腹黑了吧?谢钦旋即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会不会是陶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想到这一点?不对啊,他平常脾气一直都不错,水喝得也不多,根本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水资源有那么强烈的执念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