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那种私下购置的，秘密的房产。”
王一万摇了摇头，不过这次的回答比较含糊。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
唐忠一愣。
就听王一万又道：“因为鄙人不知道，这条就不算数了。”
唔嗯。谢钦暗暗哼了一声，心说看来你小子还不是那么丧心病狂嘛——这要都算一条的话，那你的良心就真的要很痛很痛了。
“……不知道？”唐忠把王一万的话重复了一遍，皱起了眉头。
“我确实不知道，”王一万又摇了摇头，说道，“九毒堂要购置房产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是他们生意的一环，而他们的生意，是对外严格保密的，我们的耳目也没打探到什么消息。”
唐忠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么，有谁会知道？”他沉声问道。
“只有九毒堂的干部了。”王一万道，顿了顿又道，“这一条算价钱。”
“为什么？！”谢钦吃了一惊，大声问道。
王一万道：“这也是情报。”一股子理所当然的语气。
谢钦气道：“这算什么情报！这是废话好伐！”
“废话？”王一万斜了他一眼，反问道，“如果是废话，唐公子为什么还要问我？自己想不出来么？”
谢钦顿时语塞。
“……行，算钱就算钱。”
唐忠重重点头。
“有资格知道九毒堂生意的干部名字，你统统告诉我。”
王一万闻言眼睛一亮。
“唐公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他悠悠地说道。
“我付得起。”唐忠一脸平淡。
王一万没接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唐公子，鄙人非常好奇，足下为什么会对九毒堂的房产有兴趣？”
唐忠摇了摇头：“这跟你没有关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一万打断了。
“莫非，足下也要加入这场博弈？”
“什么博弈？”唐忠反问，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冒出这么一句。
王一万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不知道？”
唐忠道：“你说得不清不楚，我怎么会知道。”
王一万却没解释，又问：“足下是刚刚回来吧？”
唐忠点头道：“今天凌晨才回来。”
“原来如此，”王一万颔首道，“难怪足下不知道……看来，你跟这事没关系。”
“到底是什么事？”唐忠的语气有些不耐。
王一万道：“是哥老会。”
“什么？！”唐忠吃了一惊。
哥老会？谢钦吃了一惊，那不是老爷子说的明清时候的秘密结社么，难道它现在还存在？
王一万道：“九毒堂从今年年初就跟哥老会不对付了，现在双方是大争端没有，小摩擦不断，两帮人的小弟都在街上到处晃悠，随时准备着寻衅找茬，把气氛搞得非常紧张，江湖传闻他们很快就会全面开战。”
嗯，听这口风确实还存在，谢钦暗道，他对哥老会产生了好奇，但现在问了可能会被那王大奸商小瞧，便打算待会出去问问唐忠和老爷子。
那边唐忠疑惑地说道：“九毒堂和哥老会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这样？”
王一万道：“如果我手中情报没错的话，应该是九毒堂扩张到了哥老会的底盘，引起了哥老会帮众的不满。”
唐忠皱了皱眉头，说道：“公然扩张到别家底盘，肯定会招致敌意，九毒堂难道是风头太劲失去了理智不成？”
“这个鄙人可不知道，”王一万摇了摇头，“这你得问那位九毒堂主唐家骓啊。”
唐忠道：“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感觉奇怪——唐家骓不是鲁莽之人，怎会贸然与哥老会对立？”
王一万听了这话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唐忠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唐公子，我原以为唐门四堂关系微妙，而你们紫明堂已经跟哥老会合作了，你是专程来给九毒堂添乱的。但你说你今早才回到咸都，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因为足下什么也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什么？”唐忠问。
王一万笑道：“太多了，比如说，足下不知道，哥老会和九毒堂早就开始对立了。”
唐忠露出惊讶的表情。
王一万道：“这没什么奇怪的，民国的时候你们不就对上过一次？”
唐忠道：“那是以前。”
王一万点点头道：“是，因为你们的前辈锋芒太劲，行事霸道，导致后来川地门派联合起来，要来个秋后算账，围剿唐门。多亏了武林盟发布‘癸巳无事令’，不然唐门必将灰飞烟灭。而这个反唐门联盟的牵头人，就是哥老会，要说起来，你们可是世仇呢。”
唐忠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王一万道：“你先听我说完，这一段我给你免费。”
有便宜不占龟儿子，于是唐忠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王一万道：“癸巳无事令以后，你们唐门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但你门不问不代表别家不问，你们退出川地争霸，最得利的是谁？”
不等唐忠回答，他就自顾自地答道：“是哥老会。”
唐忠点头。
王一万又道：“这些年来，哥老会以恩威并施的手段压服了其他帮派，事实上，没有了你们，余下的都是些小鱼小虾，就算摞一块也没法跟哥老会抗衡，于是，哥老会从此奠定了川地霸主的地位，这种日子持续了几十年，一直到千禧之变。”
唐忠恍然道：“你说的这些我确实不知道。”
“嗯，你们紫明堂是名副其实的不问江湖事啊。”王一万斜眼看他，“我告诉你这些，也是看在六筒的面子上。”
“我知道。”唐忠点头道，“多谢。”
“别谢我，谢六筒。”王一万一摆手。
唐忠颔首，又道：“我倒是没想到，哥老会一直延续到现在。”
“为什么不能？你门不也延续到了现在？”王一万反问。
唐忠道：“也是，话说回来，千禧之变波及到他们了么？”
王一万道：“波及了，哥老会损失不小。”
“哦。”唐忠点头。
王一万又道：“正因为这个，所以九毒堂崛起以后，哥老会才没有选择立刻将其压制，因为他们实力大损。”顿了顿又道，“在我看来，唐家骓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吞并周围帮派——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哥老会的附庸，吞并他们，就是打哥老会的脸啊。”
唐忠道：“原来如此，难怪唐家骓……”
王一万道：“唐公子啊，现在没有开眼看世界的，恐怕就只有你们紫明堂和玄杖堂了！”
唐忠苦笑了一下，现在可能就只剩我们紫明堂一个了。
王一万道：“因为自身实力大损，所以哥老会保持了沉默，但前两年哥老会又上来一个新的舵靶子，此人手段非常强硬，至于他的名字……
“你说了我也不知道。”唐忠回道。
他心下苦笑，紫明堂已经低调了太多年，如今对发生在家门口的事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明显和江湖脱节了。
王一万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知道。”
“什么？”
众人闻言一愣。
王一万道：“哥老会的领导层一向很神秘，就连内部也有很多人不知道，何况外人。”
“连麻将屋也不知道？”唐忠问。
王一万点头：“连麻将屋也不知道。”
“好吧，我了解他的神秘程度了。”唐忠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王一万道：“事实是这样的，从新舵靶子上位开始，哥老会和九毒堂的全面开战就已经进入倒计时了，而九毒堂的扩张，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真的会到全面战争的地步？”唐忠问。
王一万道：“在我看来，十之八九吧。”
唐忠道：“真开战的话，川地就要大乱了。”
王一万摇头道：“乱只是对江湖而言，对俗世不会产生什么影响的，这你也知道。而且，我们能看出这局势，乌衣社也能看出来，有他们盯着，九毒堂和哥老会就绝不会把战争蔓延到俗世中，真打起来的话，主要手段无非是约战和暗杀。”
“确实如此。”唐忠点了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王一万道：“这就是我要说的了，情况你都了解了吧？”
唐忠颔首道：“大致了解了。现在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吧——有资格参与，或是知道九毒堂生意的干部，请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
“为了寻找房产？”王一万反问。
唐忠不置可否。
“唐公子，你究竟打算做什么？”王一万又问。
唐忠道：“这是紫明堂内部的事，你就不必多问了。”
王一万打量了他两眼，摇摇头道：“啧，如果不是你对当下局势一无所知的话，我还真就以为你们紫明堂想把水搅浑……”他忽然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对了，也许唐家驹就是打的这个算盘呢！”
“不，”唐忠坚决地摇头，“堂主也不了解当前的局势。”
王一万笑了一下，意味深长。
“这可说不好，可能他知道，但是没跟你说……”
“没有的事，”唐忠摆摆手道，“堂主派我来，是为了我堂内部的事，跟当前的局势无关，你没必要胡乱猜测，你是情报商人，不是什么形势分析师。”
王一万闻言，眼睛一动，接着他神色一敛，正色说道：“唐公子所言极是，是我多话了，既然如此，我不问便是。”
唐忠点头道：“正该如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