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逼退了郑首善，立刻身形一转，又向约瑟夫冲了过去，约瑟夫见状，赶紧朝他连连扣动扳机，啪啪啪一连串枪响，竟然尽数打空，约瑟夫看得分明，这年轻人的步法诡异得很，每次约瑟夫以为能打中对方，孰料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对方人却又不在原本的位置了。

约瑟夫又惊又骇，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山坡边缘，再退一步就要滚下山坡。

年轻人步步紧逼，正要挥刀砍去，忽听身后劲风不善，侧头一看，只见郑首善跃到半空，单手抓着长枪后端，一枪刺来，乃是郑家枪法第三式“神来之笔”。

年轻人挥刀格挡，铮的一声锐响，一枪一刀都荡了开来。

郑首善人在空中，嘴里发出一声清啸：“着！”向年轻人的胸口踹去，年轻人往后一跃，郑首善落到地上，趁年轻人立足未稳，挥起长枪，使了个“冠军斩马”，扫向年轻人下盘，矛头的两个刃面儿极为锋利，是专门用来劈砍切割的，这一下若是砍中，当场就会腿断骨折。

年轻人又往后一跃，郑首善挺枪刺去，年轻人连连后退，看起来好像被攻得手忙脚乱，实则不然，他不但躲过了郑首善的突刺，还多次伺机反击，一旦郑首善露出些许破绽，年轻人立刻挥刀攻去，逼得郑首善赶紧后退，下次攻击加了一万分的小心，一来二去，他的攻击完全没有压制年轻人，自己反倒凌乱了起来。

年轻人见状，便瞅准一个空子跃起，刀锋向郑首善的胸口扫去，郑首善反应极快，立刻收枪格挡，铮的一声锐响，环首刀荡开。

郑首善挺枪向年轻人连连突刺，枪影变幻，倏忽不定，又是一套“千树万树梨花开”。年轻人持刀迎了上去，长刀舞动，左挡右刺，形如鬼魅，两人战在一处，转眼已拆了十几招。

一旁的约瑟夫试图举枪瞄准，但两人身形来回交错，速度极快，一时间无法瞄准。

郑首善几枪逼退年轻人，年轻人见他左手挪到长枪中间虚握枪身，右手移到末端，心里顿时悚然一动，与此同时，郑首善的右手蓄足了力道，在长枪的尾端狠狠一拍。

嗖的一声短促的破空声响，长枪向前突刺了一大截，而年轻人刚刚落地，郑首善见状，自以为得计，双目圆睁，嘴角不自觉上挑，露出兴奋的笑。

终于可以解决这个麻烦的家伙了。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年轻人上半身忽然整个往后仰去，紧接着，郑首善的长枪裹挟着一股劲风从他的鼻尖上掠过，刺了个空。

铁板桥！郑首善吃了一惊，这厮竟以铁板桥来破一往无前！硬生生收住长枪去势，这时年轻人一跃起身，环首刀疾扫郑首善下盘，郑首善赶紧往后一跃，险险避开。

两人各自后退几步，年轻人暗暗庆幸，幸好郑首善那一枪刺的是胸口，若是小腹，只怕他现在已被开膛破肚了。

郑首善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左肩的伤口一直流血，经过一番激斗，脑袋开始一阵阵发晕，隐隐焦急，一心想尽快解决对手。

两人只对峙了几秒钟，又冲上去，战在一处。

斗过十几个回合，郑首善故技重施，虚晃一招，向年轻人胸口刺了一下，左手单持长枪，右手移到尾端，蓄势待发。却没想到年轻人早有准备，后退一步，左手一翻，倒拿刀鞘，顶端冲前，向刺来的矛头戳了过去，喀的一声脆响，矛头直接插进了刀鞘里，与此同时，郑首善的右手狠狠地拍了下来。

年轻人见状，立刻把刀鞘往侧前一别。

两股劲道狠狠一错，在矛头和枪身接合处产生了反应——只听嘎嘣一声，矛头应声而断。

郑首善大惊失色，年轻人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右手一动，环首刀贴着枪身一扫而过，嗤的一声，郑首善的手指被齐齐笑掉，血如泉涌，断指掉了一地。

“啊————”

剧痛之下，郑首善惨呼一声，随即被年轻人一记扫堂腿绊倒。

那边约瑟夫原本瞄准了年轻人，被郑首善的惨叫吓了一跳，抬眼一看，一个黑乎乎的细长东西打着转飞了过来，等看清是个刀鞘的时候，拿东西已经到了眼前。

梆！

约瑟夫鼻梁挨了一下，手枪差点儿掉了，然后就觉双臂一凉，只见自己的胳膊带着两条浓重的血线坠到了地上。他张嘴欲叫，年轻人抬手一刀刺穿他的脖子，把惨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年轻人一抖手，环首刀带着一道血花拔了出来，约瑟夫双目圆瞪，嘴巴长得老大，两腿一弯，跪到了地上，随即身体向前仆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挣扎起身的郑首善正要去摸长枪，看到这一幕，顿时心如死灰，约瑟夫一死，就算他能侥幸从年轻人手下逃得一条性命，约瑟夫的同伙也不会放过他，他左手已废，功夫等于是废了一半，镖局也完蛋了，到时候拿什么跟那些人斗？

横竖都是死，与其被约瑟夫的同伙抓住受尽折磨，还不如求年轻人给一个痛快呢。

只可惜重振兴隆镖局就此化为泡影，唉……想到这里，郑首善不甘心地长叹。

年轻人将环首刀的污血甩到地上，转过身走了几步，在脸色煞白的郑首善身边单膝蹲了下来。

郑首善盯着年轻人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废话少说，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年轻人不接茬，反问：“开出暗花的人，是谁？”

郑首善愣了一下。

年轻人又问：“你背后的人，是谁？”

郑首善又是一愣，随即摇头苦笑：“我真的不知道开出暗花的正主儿是谁，至于我背后的人么，这说辞是哄骗那些鹰爪孙的，郑家没有后台。”

年轻人定定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方才问道：“此话当真？”

“还能有假？”郑首善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说起话来便有股满不在乎的劲儿，“人之将死，其言也真。”

年轻人看着郑首善没说话，郑首善忽然开口：“我还有两个问题。”

“你应该很清楚，”年轻人摇摇头，“你知道的太多，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就算你放过我，我也活不长……”郑首善看着约瑟夫的尸首，也摇了摇头，“第一个问题，看在我有问必答的份上，你能否放过我的家人？”

年轻人没说话，郑首善又道：“他们从没掺和到我的事情里来，一直都过着俗世人的生活。”

是啊，他心里暗道，他们过的都是俗世人的生活，我为什么不能过？都说是非成败转头空，早知如此……他心中掠过一阵酸楚，嗐，不提了，。

年轻人点点头道：“我不动他们。”

郑首善眼中顿时流露出喜色，随即语气急促起来：“第二个问题，阁下能否告知名号？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抬手在脸上一抹，等他放下手时，已是另一个面孔。

“我叫鬼侍，鬼的侍卫。”

“你……”郑首善瞪大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若有所悟，声音陡然高亢，“好，很好，我不冤！”心中再无所求，仰头倒在地上，闭上双眼，表情从未有过的安详，“动手吧。”

鬼侍站起身，环首刀向郑首善胸膛落下。

“……走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