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凡进入弥云塔之后，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广场之中，四周有数十间用来休憩的修炼小屋，排列的错落有致，很是精致。

此时试炼的九人都在广场上，彼此有些戒备站的比较远。众人不时看向四周，神情有些疑惑，因为广场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位于中心的暗淡光门。

“欢迎试炼者来到弥云塔第一层，本层主要考验的各位试炼者的向道之心，试炼时间一个月，如若选择放弃，捏碎手中玉符即可。一个时辰后，考核之门会开启，请选择对应环境，考核正式开始。”

“向道之心么？”张一凡喃喃自语道，随后开始静坐，调节自身。

原本他打算与熟悉的朋友交流下，但考核在即，没人有心思交流，都在调整气息，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张一凡遂作罢，也开始静坐调息。

一个时辰之后，位于中心处的光门开始绽放光芒，九名修士分别被光门摄入，消失不见。

张一凡感觉自己进入了一处仿佛没边缘的空间，空间昏暗无痕，显得很诡异。

随后他眼前便浮现出九副图像，每一副图像很大，约有两三丈大小。里面的景象各不相同，且景象一直在动，并不是静止的画像。

摆动的春柳，流淌的江河，甚至是冰天雪地，火山沙漠，每一种都让人感受到不同的气息。

“五行属性加上风、雷、冰、暗的环境么？”张一凡仔细查看九副图像后，暗自猜测。

“既然为了寻找玉玲姐，那就选择冰天雪地那副图像吧。”

随后张一凡走近了那副冰天雪地的图像，然后被图像摄入其中，紧接着他双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张一凡睁开双眼时，便发现自己变成了孩童，看模样似乎是他十岁时候的样子。

此时的他没有丝毫的法力，储物袋法器等物品都不在身边，张一凡神色一动，单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随后神色一缓。

“幻境么？”

张一凡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发现他正处于一座小木屋内。

木屋虽然简易，但设施齐全，锅碗瓢盆等器具应有尽有。特别是角落里的灶台上还蒸着东西，灶台里的火光照应着木屋，将整个屋子弄的暖烘烘的。

灶台上的蒸笼里似乎蒸煮着美味的食物，四溢的香气勾得张一凡有些食欲大增。

张一凡想前去看看那蒸笼里是什么食物，走在半路随即一怔，自从自己筑基辟谷之后就很少进食，就算是进食也只是对世俗之物的一种怀念，绝对不会有这么强烈的食欲。

他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些明白了，转头不再看木屋内的东西。

木屋内的木门虚掩着，隐隐可以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张一凡准备将木门打开一点，想要看看外面是什么。但当他将木门开了一点后，倒灌的寒风让他浑身发寒，不由自主的想要将门合上。

“这应该也是一种考验，如果这点寒风都受不了，那如何通过考核。”张一凡停止了自己关门的动作，相反，他彻底将木门打开，任由寒风吹进来。

随后张一凡开始思考这层考核背后的意义。

虽然他处在幻境之中，被剥夺了法力与宝物，只有一具非常弱小的身躯，但是却没有丢失任何记忆。既然此处是向道之心的考验，应该就是脱离舒适，到外面寻找到通过考核的契机。

但正当张一凡准备出去时，他发现木桌上出现了一本《冥水诀》，这是一本最基础的五行功法。他敢肯定这本功法是凭空出现的，他之前观察木屋时还没有发现。

张一凡翻阅了下《冥水诀》发现这的确是真正的五行功法，可以供修行的功法。这有些诡异，让他不知道这本功法出现的含意是什么，不过张一凡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他并没有着手修炼功法，而是将这功法带在了身上，走出了木屋，来到了那冰天雪地的世界。

张一凡一走入雪地就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这不止带来了身躯的寒冷，甚至连神魂都会被冻住，让他脑袋有些发疼。

他用了一段时间才适应寒冷，此时张一凡目光紧盯不远处的高大雪山，他有预感通过试炼的契机就在那座山上。

张一凡挪动已经有些僵硬的双脚开始朝雪山前进，此时他的身躯弱小，还很孱弱，寒风吹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导致他行走的很缓慢，但这不妨碍他坚定朝那处雪山走去。

一步一个脚印，张一凡走的很辛苦，大雪山看着很近，实则离的很远。并且更加糟糕的是寒风与冻雪似乎更大了，让他走的越来越艰辛。

这时张一凡又想起了那个暖和的木屋，诱人的蒸笼食物，脚下不自觉慢了一些。

“何必这么辛苦，在那木屋内一样可以修炼这本功法，一样可以可以修得法术。”张一凡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不，这点困难就放弃，这不是我！”张一凡突然愣住，摒弃掉脑海中各种懦弱的念头，咬牙坚持向前一步一步走去。

孱弱的身体被寒风刮的近乎走不动，张一凡开始在地上爬行。双手在冰冷的雪地上留下浅浅的掌印。

过了没多久，他的双手已经冻的裂开，鲜血直流，身上的衣服也无法抵挡刺骨的寒风，张一凡感到自己似乎不行了，随时都有可能冻毙在这冰天雪地里。

但他依然在坚持，依然在向前爬动，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天。

此时张一凡看着已经冻得可见白骨的双掌，破烂的衣服，整个人冻的完全僵硬，一阵无言。

这些天他用尽全身力气，每天爬行的距离也不过数里，而且越往后，爬行的越艰难，到最后他每天爬行的距离已不足百丈，每一步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在路上留下了鲜红的血迹。

而那眼前的大雪山依旧尽在眼前，但却如鸿沟般遥远，行进了如此之久依旧让他靠近不了分毫，张一凡心中不免有些几分绝望。

他以前无论碰到什么事情，有过愤恨，有过自责，甚至是死亡危险，但没有一件事情是他付出了很大的心力却依旧一点作用都没有，这种无形的绝望压得他有些踹不过气来。

这种经历他从来没有体验过，也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付出就会有回报，这是他一直认为的真理。之前的种种经历让他对这个真理深信不疑，每次冒险之后的高额收获，艰辛修习炼器之后的成就。让他对这个真理深信不疑，也一直有动力为此而努力。

可是现在这个真理就这样被击碎在了他眼前。

虽然他现在做的事情是向前的，那一条长长的带着血迹的道路就是他的证明，但是却没有收获，或者是看不到收获的希望。

也许是耗尽了一生，你也看不到收获，虽然你知道结果就在前方。

这是不是就跟修道一样，那些资质一般的修士一直卡在一个境界一直得不到突破，苦修一生就这样过去了，白白浪费一生的时间。

甚至就算是资质绝佳的修士，修为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也会被卡住，也会经历一直努力却得不到任何回报。

张一凡看到或者听到过很多故事，知道他们有的放弃修行，开始参与俗世，有的寄情山水，开始享乐，有的甚至报复仇视，彻底入魔。当然也有一直苦修，最后郁郁而终。

如果一直都很努力很勤奋的去修道，但一直都达不到那个境界，你该怎么办？你该如何选择？这个想法盘旋在张一凡心中，挥之不去。

“如果修道也是这样，我该怎么选择？我改怎么选择？”张一凡脑海中浮现出的问题让他陷入了折磨，此时他仍然麻木的向前爬着，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那种苦痛了。

无尽的黑暗包裹了他，让他看不到前路，张一凡知道天一亮，一个月试炼期限就到了。

“难道真的要放弃吗？果然是不行吗？”张一凡莫名从身上摸出一张玉符出来，怔怔的看着玉符，说不出来话来。

他此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面孔，“娘亲，大叔，大娘，陈叔，三儿，王哥...”

“不！就算是没有作用，我也能就这样放弃。我依旧会向前行进，直到真正死去，我也要完成那件事。什么也不能阻挡我！”

张一凡狰狞着，将脑海中那些疑惑，怀疑，退缩甚至是懦弱都丢掉，心中的那些身影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力量让他心中充满信念，勇往直前，甚至不惜一切。

此时他不再感到麻木，彷徨，双目清灵，虽然前路黑暗，但是他依旧向前爬着。虽然这让他承受的痛苦是如此的清晰和彻底，但是他开始真正的无所畏惧，勇往直前，手脚并用。

突然张一凡感到眼前黑暗消散，随后他眼前一亮，竟然发现自己已在大雪山的山脚下。

紧接着张一凡白光一闪，消失在了风雪中。随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小屋内，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收到了消息，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

“恭喜十一号试炼者通过弥云塔第一层试炼，评价优。”